“你才廉价呢!”
徐清雅忍不住回了一句。
“对,我廉价”
王瑜罕见没有反驳,反而很认真的点了点头,道“因为你的行为,连带我这个经纪人都变得廉价起来,都和你说过多少次了,再喜欢一个男人。。。
李冉的手指轻轻抚过那张崭新的乐谱,指尖在封面上缓缓滑动,仿佛怕惊扰了沉睡的音符。晨光透过窗帘缝隙洒进来,在《BalladeNo。1》的标题上镀了一层金边。她屏住呼吸,小心翼翼地翻开第一页,密密麻麻的升降号、复杂的节奏型和密集的装饰音瞬间跃入眼帘。这不是孩子能轻易驾驭的作品??它像一座山,矗立在她通往专业之路的正中央。
但她没有退缩。
“妈。”她轻声唤道,声音里带着一丝颤抖,“我今天就开始练。”
谭尧正在厨房煎蛋,头也不回地说:“你知道这首曲子分几个段落吗?”
“四个。”李冉脱口而出,“引子、主部主题、副部展开和尾声。它的结构自由却严密,情绪从压抑到爆发再到悲怆收束,是肖邦最具戏剧性的叙事诗之一。”
锅铲顿了一下。谭尧转过身,目光锐利地打量着女儿:“你查了很多资料。”
“嗯。”李冉点头,“我还听了阿格里奇和波利尼的版本,做了对比笔记。左手的大跨度跳跃最难,尤其是第三段那个连续三十二分音符的下行跑动,速度必须稳定,不能有一点拖沓。”
谭尧沉默片刻,嘴角终于浮起一抹几不可察的笑意:“好。那就从引子开始,每天只准练两小节,直到我能听出你对氛围的掌控为止。”
早餐后,训练正式重启。
这一次,连空气都变了味道。以往练习时还有些许童稚的气息,而现在,每一个音符都被赋予了重量。李冉坐在琴凳上,身体微微前倾,手腕悬空如弓弦紧绷。她一遍遍重复着前八个小节,右手单音旋律低沉而克制,左手伴奏则如暗流涌动。整整两个小时,她只推进了不到二十秒的音乐。
中午吃饭时,她的右手食指已经磨得发红,指尖微微肿胀。
“疼吗?”谭尧问。
“有点。”李冉咬着筷子尖,“但还能忍。”
“你知道为什么我要让你慢下来吗?”谭尧放下碗,语气平静却不容置疑,“技术可以速成,但音乐感不行。这首《叙事曲》不是炫技的工具,它是讲故事。你要让听众听见一个少年离乡背井的孤独,看见战火中家园崩塌的画面,感受到灵魂深处那种无法言说的痛楚。如果你只是快,那你永远弹不出它的心。”
李冉低头看着自己的手,忽然想起昨晚梦到的画面:一片废墟之中,一架破旧钢琴静静伫立,而她坐在那里,手指流淌出的旋律惊飞了乌鸦。
“我想试试。”她轻声说,“用我的心去弹。”
谭尧没再说话,只是默默起身,从柜子里取出一个尘封已久的U盘。
“这是我二十年前参加全国大赛时录下的现场音频。”她插进电脑,点开文件,“听听我当时是怎么失败的。”
音响里传出熟悉的旋律,同样是《BalladeNo。1》,但演奏者明显急于表现技巧,速度偏快,情感处理生硬,尤其在高潮部分几乎失控。当最后一个音落下时,掌声稀落。
“评委说我‘有力量,无灵魂’。”谭尧冷笑一声,“那一晚我烧掉了所有参赛资料,发誓再也不碰这首曲子。我以为我输了比赛,其实是输给了自己??我不敢慢,不敢脆弱,不敢承认害怕。”
李冉怔住了。她从未想过,那个在她心中无所不能的母亲,也曾如此狼狈过。
“所以现在,”谭尧盯着她,“我不想你重蹈我的覆辙。你可以错,可以慢,可以哭,但不能假装坚强。真正的音乐,是从伤口里长出来的花。”
那天下午,李冉重新坐回钢琴前,闭上眼睛,深呼吸三次。
这一次,她不再追求准确,而是试着“感受”。她想象自己是一个被战争撕裂的孩子,背负着记忆逃亡;她让每一个音符都带着重量落地,哪怕节奏略有偏差,也要保持内心的节奏不变。当那段缓慢的引子再次响起时,连窗外的风似乎都静了下来。
谭尧站在门边,听着听着,竟悄悄退了出去。
接下来的日子,训练愈发严苛。除了每日固定的六小时练习外,谭尧还加入了即兴创作环节??每周必须根据指定情绪写一段不少于十六小节的旋律,并配上和声标注。第一次作业,李冉交上去的是一首名为《月光下的废墟》的小品,调性游移不定,结尾处甚至故意留下未解决的属七和弦。
谭尧看了很久,最后只批了一句:“还不够痛。”
第二次,李冉把自己关在房间里三天,翻遍母亲收藏的老唱片,听遍肖邦、李斯特、拉赫玛尼诺夫的悲怆之作,终于写出一首《断弦》。全曲以降B小调为主,左手持续低音如同心跳衰竭,右手旋律破碎断裂,中间插入一段近乎痉挛式的半音阶爬行。
谭尧听完,沉默良久,然后说:“这次,我听见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