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两个字像针一样刺进他的眼睛。
他忽然明白为何马秀英今日语气微妙。不是不信他,而是??在他这个“外戚”手中握着宗室命脉太久,终究令人不安。哪怕他是亲弟弟,哪怕他曾救过朱家性命,可在血缘与权柄面前,亲情也得让步。
“所以,是要把我调离大宗正府?”他喃喃自语,“先以‘贤明’之名褒奖,再以‘休养’之由卸权,最后让朱守谦正式接手?好一个温水煮蛙之计。”
他冷笑一声,却又无奈。他知道,自己并无反抗之力。马秀英是皇后,朱元璋是皇帝,整个朝廷机器都在他们掌控之中。他不过是个“国舅”,纵有才干,终究是外姓人。
但他不甘心。
他转身取出笔墨,在一张空白玉牒纸上写下几个名字:
**朱守谦、朱?、朱梓、朱桢、朱檀……**
这些都是已就藩或即将就藩的亲王。他们的子嗣、婚配、封地、属官,皆由小宗正府记录备案。若将来有人谋逆,这些资料便是第一手证据。
他又提笔,在旁边标注:
>洪武九年,楚王桢娶开平王常遇春之女;
>十一年,潭王梓聘韩国公李善长侄女;
>十三年,鲁王檀纳江夏侯周德兴妹……
姻亲网络密布,军功勋贵与藩王勾连日深。这不是巧合,而是布局。
“他们在结盟。”马寻低声说道,“不是为了辅佐朝廷,而是为了自保,甚至……夺权。”
他猛然想起前几日关飘磊提到的一件事:凤阳祖陵附近发现异常调动,数百民夫深夜搬运石料,却无人申报工部。而负责监管的正是小宗正府派出的宗室监工。
当时他并未在意,以为只是修缮祠堂。现在想来,恐怕另有图谋。
他迅速翻找近年各地宗室奏报,终于在一堆琐碎事务中找到一条不起眼的记录:
>“洪武十二年三月,蜀王椿遣使赴西域,携金帛若干,访天方教士三人归。”
西域?天方教?马寻眉头紧锁。明朝初立,严禁私通外邦,尤忌胡虏往来。藩王擅自遣使出境,形同叛逆!
他正欲细查,忽听门外脚步声起。回头一看,竟是李贞亲自赶来。
“你果然在这儿。”李贞喘息未定,脸色发白,“出事了。”
“何事?”
“静茹……今日在东宫陪太子妃读书,突然昏厥。太医诊断说是忧思过度,心脉受创,恐有性命之忧!”
马寻如遭雷击,腾地站起:“什么时候的事?怎不早报我知?”
“刚送回府上,你姐……皇后娘娘下令封锁消息,不准声张。”李贞咬牙道,“她说,怕影响太子心情。”
“荒唐!”马寻怒喝,“女儿病危,母亲竟要隐瞒?她可是你的亲外甥女!”
李贞低头不语,眼中闪过痛苦。他知道马秀英的考量??太子朱标近来精神恍惚,屡次梦到亡子雄英呼唤,若再闻亲人病重,只怕病情加重。可他也清楚,这般压抑情感,终非长久之计。
马寻不再多言,抓起外袍便往外冲。李贞追上来拉住他:“你要去哪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