说实话,马寻对朱?等人的要求不高。
吃喝玩乐、胸无大志都没有关系,只要奉公守法就行,只要不去祸害百姓就好。
有出息自然更好,没出息其实也不会有大问题。
朱?和邓氏显然就是被身份压着了。。。
夕阳西下,校场上的尘土被晚风轻轻卷起,带着一丝燥热的气息。马寻站在朱柏身旁,一手搭在小湘王的肩头,看着他笨拙却认真地调整缰绳。那匹小马驹不安分地踏着蹄子,鼻孔喷出白气,仿佛也在等待主人真正掌握骑术的那一刻。
“舅舅,我一定能行!”朱柏仰起脸,眼中闪着倔强的光,“我不怕摔,也不怕疼!”
马寻笑了笑,指尖轻弹了一下他的额头:“你这脾气,倒真像你皇祖父年轻时。不过啊,骑马不是逞勇斗狠,是心与马合,意随形动。松一点,别绷着身子,你是要驾驭它,不是跟它较劲。”
朱柏深吸一口气,缓缓放松肩膀,果然那小马也安静了些许。不远处,朱雄英正和华荣比划剑招,两人虽未真打,但动作之间已有几分凌厉之势。何真在一旁负手而立,目光如炬,偶尔点拨一句,便让二人豁然开朗。
朱标踱步过来,袍角带风,眉宇间透着沉稳。“老七今日倒是勤勉。”他看了眼朱柏,又转向马寻,“你教得不错。”
马寻拱手一笑:“殿下过奖了。不过是因材施教罢了。湘王天资聪颖,又肯吃苦,将来必成大器。”
朱标点点头,却忽然压低声音:“可有留意宫外那些动静?”
马寻神色微敛,眸光一闪:“锦衣卫昨夜递来密报,湖广那边有几个旧部暗中联络,似有不轨之图。还有江西境内,几处驿站换了守将,都是些来历不明的人。”
“李景隆的手笔?”朱标眯起眼。
“八九不离十。”马寻冷笑一声,“此人表面恭顺,实则野心勃勃。如今圣体渐衰,朝中人心浮动,他怕是等不及了。”
朱标沉默片刻,望向远处嬉戏的诸皇子,轻叹道:“这些孩子,还不知风雨将至。”
话音刚落,忽听得一阵急促的脚步声传来。一名内侍疾步奔至,跪地禀报:“启禀太子殿下,皇上召见,命您即刻入乾清宫议事!另有旨意,请马国舅同往。”
朱标眉头一皱,与马寻对视一眼,彼此皆看出对方眼中的凝重。此时日已偏西,皇帝极少在这个时辰召见臣属,除非出了大事。
“走吧。”朱标整了整衣冠,转身对朱雄英道:“你带弟弟们回宫,莫要贪玩误事。”
朱雄英肃然领命,目送父亲与舅舅离去的身影消失在校场尽头,才低声对朱椿道:“今日之后,恐怕不会太平了。”
果然,当朱标与马寻踏入乾清宫时,殿内气氛压抑得令人窒息。朱元璋端坐龙椅之上,脸色阴沉如铁,手中攥着一封奏折,指节泛白。殿中还有几位重臣??李善长、徐达、刘伯温,皆垂首肃立,无人敢言。
“来了?”朱元璋冷冷开口,“你们看看这个。”
他将奏折掷于地上,黄绫封皮翻卷开来,露出里面密密麻麻的字迹。马寻弯腰拾起,只扫了一眼,心头便是一震。
那是广西布政使司的紧急奏报:靖江王朱守谦擅自调兵五千,以“剿匪”为名,实则围困桂林府衙,拘押官员十余人,并发布檄文,斥责朝廷“任用奸佞,疏远宗亲”,扬言要“清君侧,安社稷”。
“逆子!”朱元璋猛然拍案而起,声如雷霆,“朕待他不薄,封地富庶,岁禄优厚,他竟敢造反!”
满殿寂静,唯有烛火噼啪作响。
马寻缓缓跪下,双手捧着奏折:“陛下息怒。此事或有隐情,未必真是谋逆。靖江王年少气盛,行事偏激,或许是被人挑唆,亦或是误解朝令所致。不如先遣使查问,若确有不法,再行处置不迟。”
“你还替他说话?”朱元璋怒视马寻,“你可是忘了,当年他在凤阳纵兵劫掠百姓,烧毁民宅三百余户!朕念其年幼,贬谪广西已是宽宥,他却不思悔改,反倒变本加厉!”
马寻伏地不起:“臣不敢忘。然则靖江王终究是皇室血脉,若贸然兴兵讨伐,恐伤宗亲情谊,更易授人口实,说朝廷不容亲王。况湖广、江西已有异动,若是激起连锁反应,后果不堪设想。”
刘伯温这时上前一步:“陛下,马国舅所言极是。如今北元残部蠢蠢欲动,倭寇频扰东南,若内部再生纷争,国本动摇,实非社稷之福。依臣之见,宜速派重臣前往广西,宣谕圣意,晓以利害,同时封锁消息,避免谣言四起。”
徐达亦附议:“臣愿亲赴广西,携天子诏书,面见靖江王。若其真心悔过,自当保全性命;若有异心,当场擒拿,绝不姑息!”
朱元璋喘着粗气,在殿中来回踱步,良久方才停下,盯着朱标:“你怎么看?”
朱标沉声道:“父皇,儿臣以为,眼下最要紧的是稳住局面。靖江王之事,必须迅速解决,但手段须慎之又慎。儿臣建议,由舅舅持节南下,代表朝廷宣慰,既显皇恩浩荡,又可察其虚实。若能不动刀兵而平乱,方为上策。”
“你让他去?”朱元璋目光锐利,“他是国舅,又是小宗正院掌事,身份敏感,万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