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落尘跟冷月霜小别胜新婚,在浴池之中鸳鸯戏水一番。
冷月霜稍微比顾轻寒放得开一点,但也好不到哪里去。
林落尘也没有勉强,毕竟凡事得循序渐进,不能操之过急。
片刻后,他抱着俏脸通红的冷月霜坐在床边,有些忍俊不禁。
“在想什么呢?”
冷月霜还能想什么,自然是在想刚刚水中的恶龙,俏脸通红。
“没什么……”
林落尘见怀中娇羞的冷月霜,不由感慨道:“真是如梦似幻啊!”
“有时候我都怕一觉醒来,发现这一切只是弥留之际。。。。。。
红雨停歇的第三日,天光未明,启言院外的山道上响起第一声马蹄。铁甲撞铃,如丧钟敲响。百里奔袭的大军已至山脚,火把连成赤蛇,盘绕而上。沈知意立于院墙最高处,手中无埙,唇间无声,却仿佛听见万千言语在风中低语??那是昨夜全院弟子以血为墨,在草纸上写下的《影语》残章,如今正随风飘散,落入山涧、石缝、鸟羽之间。
她知道,这一战,不是刀剑对垒,而是“言”与“禁”的对决。
统帅是刑部左使裴烈,曾是南陵学宫最后一批学子,因一句“帝星有秽,不宜南巡”被削去舌根,三年后竟以金丝补喉,重获发声之能。他策马当先,铠甲上刻满镇言符文,每一字都出自钦天监秘典,专克异语邪音。他仰头望来,声音如金属刮过石板:“沈知意!交出《残语志》,自缚请罪,可留全尸。”
沈知意不答,只抬手一挥。那夜碎裂的陶埙碎片,此刻悬浮于院墙上空,排列成环,宛如星辰列阵。她指尖轻点,一片碎陶飘落掌心,随即化作一道微光,钻入她眉心。刹那间,她双目清明如洗,耳中世界骤然翻转??她听见了“语言的根”。
不是字音,不是语调,而是话语诞生前的那一瞬悸动:心跳、呼吸、血脉奔涌,乃至灵魂震颤时激起的涟漪。她终于明白,《残语志》真正的力量,从来不是解读隐语,而是让人“听见尚未说出的话”。
她张口,声音不大,却穿透十里雾瘴:“裴烈,你补上的不是舌头,是谎言。”
裴烈瞳孔一缩,喉间金丝嗡鸣,似有无形之手扼住咽喉。他身后千军万马齐齐顿步,战马嘶鸣,竟无一敢再进。
“你说你因言获罪?”沈知意缓步走下高墙,足尖每踏一步,便有一片碎埙落地生光,“可你忘了,当年那句‘帝星有秽’,其实是真的。你被割舌,不是因为你说了假话,而是因为你说了真话??而朝廷,不敢听。”
她抬手指向天空:“如今你们带着符文铁甲而来,以为能封住言语?可你们封得住人心吗?封得住记忆吗?封得住那些在梦里、在血里、在骨头上自己长出来的字吗?”
话音未落,山林深处忽有回应。先是溪水潺潺,流淌成句;继而松涛阵阵,诵出残篇;连那被红雨蚀刻的青石板,也泛起微光,浮现出一行行新生文字:
>“我不怕死,只怕无人记得我说过什么。”
>“她说得对,我也听见了。”
>“我愿意说。”
这是散落四方的《影语》在觉醒。每一个读过、写过、听过这些字的人,他们的意识正通过“言髓”的共鸣,悄然相连。言语不再是孤岛,而成了网络,一张横跨山河、贯穿生死的“言之网”。
裴烈怒吼一声,拔剑斩向空中:“焚书!毁院!一个不留!”
箭雨倾盆而下,挟着火油,直扑启言院主殿。然而就在火焰触及屋檐的瞬间,无数纸片从窗棂飞出,如蝶舞升空。那是弟子们连夜抄写的《未语录?续》,每一页都被“言髓”浸染,遇火不燃,反将火焰染成幽蓝。火舌舔舐纸面,竟自动拼出新的句子:
>“火不能灭言,只能照亮它。”
更诡异的是,那些被烧焦的残页并未坠落,而是化作灰蝶,扑向敌军。凡被触碰者,耳中皆响起熟悉的声音??亡母的叮咛、幼子的哭喊、战友临终的遗言……全是他们以为早已遗忘的话语。有人跪地痛哭,有人撕扯铠甲,更有数十人当场弃械,喃喃道:“我记起来了……我曾经说过,要守护真相。”
混乱蔓延之际,沈知意缓步走入庭院中央。她取出第七井带回的最后一枚竹简,轻轻折断。简中并非文字,而是一缕银丝般的气息,飘入她口中。她闭目吞纳,片刻后睁眼,眸中已有星河流转。
她开始说话。
不是诵读,不是呐喊,而是一种前所未有的“言术”??**未来语**。
她的声音平稳,却带着不可抗拒的宿命感,仿佛不是她在预言,而是时间本身在借她的嘴陈述事实:
>“辰时三刻,裴烈将弃剑。”
>“巳时五分,右翼骑兵会因马惊溃逃。”
>“午时,你会想起那个雪夜,你母亲为你暖手时说的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