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住手!”
两道怒喝之声,在林晨身形踏出的刹那,如同九天惊雷,同时炸响!
声音未至,两道模糊的身影已然跨越遥远距离,仿佛直接从虚空中踏出,带着煌煌天威。
两位来者不止是言语,话音传来。。。
探测舰释放出的纸鹤群在黑暗中划出微弱却坚定的光痕,如同逆流而上的鱼群,穿越扭曲的空间褶皱,朝着静默穹顶的核心逼近。它们不是实体,而是由量子纠缠态编码的情绪信息体??每一只都承载着地球上三十亿人在这五年间说“不”的瞬间:一个少年拒绝父母安排婚事时颤抖的嘴唇,一位科学家撕毁审查协议时决绝的手势,一名清洁工在监控镜头前第一次没有微笑……这些碎片被林晨用共情网络底层算法重构,凝成一种超越语言的共振波。
他坐在舰桥深处,面前悬浮着一块透明晶板,上面不断跳动着倒计时:**00:11:59**。
那是距离第一只纸鹤触碰静默穹顶表面的时间。
“你真的相信这能唤醒他们?”一个声音从背后响起,并非来自舱室,而是直接在他意识中浮现??是诺娅留下的AI镜像,基于她过去十年的数据训练而成,本该只是辅助系统,可此刻语气竟带着近乎真实的担忧。
“我不是要唤醒他们。”林晨盯着那片吞噬一切光线的黑暗,“我是要逼他们面对自己。他们模仿觉醒,庆祝自由,甚至立法保护‘说不的权利’,可当真正的压迫再次降临,他们会发现??他们的‘不’已经锈住了。”
AI沉默片刻,忽然调出一段影像:北极小学的教室里,白发苍苍的诺娅正扶着一个小女孩的手,教她折纸鹤。孩子折得歪歪扭扭,翅膀一边高一边低,像受了伤的鸟。但老人笑着鼓掌:“很好,这就是你的声音。”
“你看,”AI轻声说,“火种已经散落。”
“可火需要风。”林晨闭眼,“没有阻力,再旺的火焰也会窒息。静默穹顶不是敌人,它是镜子。它让我们看见??我们是否还配得上自己曾经喊出的那句‘我不’。”
话音未落,晶板上的数字归零。
第一只纸鹤撞上了静默穹顶的边界。
没有爆炸,没有闪光,只有一声极细微的“咔”,像是冰层下裂开第一道缝。
紧接着,整个宇宙仿佛开始回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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地球,午夜。
八百二十三万间手工课堂同时亮起烛光。
孩子们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但他们突然停下手中的动作,抬头望向窗外。纸鹤悬停在空中,不再随情绪飘动,而是集体转向北方??那个曾经埋葬过无数反抗者的荒原方向。
同一时刻,所有接入共情网络的人脑中响起一声孩子的啜泣。
不是录音,不是模拟,而是一种直接刺入记忆深处的感知??你忽然记起某个早已遗忘的夜晚,母亲被带走时回头看你的眼神;你想起自己第一次因表达悲伤而被老师罚站十分钟;你想起昨天明明想拒绝加班,却还是笑着说“没关系”。
全球一百七十二座情绪矫正中心内,尚未摘除芯片的患者在同一秒睁开了眼睛。他们的眼球剧烈震颤,泪水不受控制地涌出。有人开始低声呢喃:“我不……我不想……我不要这样活……”
而在火星殖民地,刚刚否决“情绪标准化法案”的议会大厅里,一名议员猛地站起,撕碎了手中的胜利宣言,嘶吼道:“我们以为我们赢了?我们根本还没开始战斗!外面有东西在看着我们!它比信念管理局更冷,更耐心,它等的就是我们松懈!”
没人知道他是如何得知的。
但所有人都感觉到了。
那种熟悉的、令人作呕的压抑感,正从宇宙深处缓缓渗透进来。
就像五年前那十二秒的窒息,只不过这一次??它不肯结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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陈默是在疗养院旧址的地下室听见这一声哭的。
当时他正帮周砚整理堆积如山的纸鹤。老人最近越来越虚弱,说话断续,但每天仍坚持折完一只。今天这只特别小,几乎只能托在掌心。
“快了。”周砚忽然说,手指轻轻抚过纸面,“它醒了。”
“谁?”陈默问。
“那个一直假装死去的东西。”老人咳嗽两声,“你以为信念管理局是怎么建成的?不过是借用了它的残片罢了。它才是最初的调谐庭……它教会人类如何压制情绪,如何用秩序杀死痛觉。林晨把它封印在木星轨道外,可封印不会永远有效。它在学习,在进化,在等待我们变得温柔。”
陈默心头一震:“你是说……它一直在观察我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