其他人这时,已经移开了话题。
林芜这才打开了封氏记者会的视频,看了起来。
记者会一开始,除了台上的主持人,容辞等人之外,也把镜头给到了台下的观众和媒体记者。
林芜一眼就看到了封庭深。
她是知道封庭深也出席了这次封氏的记者会的。
只是,在看到封庭深在台下,而非台上时,她不由一顿。
镜头虽然在封庭深等人脸上一扫而过,但她只一眼,就能看得出来,封庭深看上去心情很不错。
而且,也不知是不是她敏感,她总觉得……封。。。。。。
飞机落地戴高乐机场时,巴黎正下着细雨。容辞站在廊桥尽头,透过玻璃望向灰蒙蒙的天空,忽然觉得这雨像极了七年前她离开封庭深那天的天气??潮湿、沉重、带着撕裂般的凉意。
可这一次,她不再逃。
接机的是中方驻法文化参赞与“破晓计划”欧洲联络处的负责人林晚。林晚是个三十出头的海归女孩,曾在怒江支教一年,后来主动申请调入“破晓”的国际传播团队。她一见容辞便红了眼眶:“容老师,我们把您的演讲排在闭幕式压轴。主办方说,这是十年来第一次为中国民间项目留出主旨发言时段。”
容辞笑了笑,指尖不自觉摩挲着左手无名指上的蓝线银戒。
前往酒店的路上,车窗外埃菲尔铁塔在雨雾中若隐若现。林晚递来一份资料:“联合国教科文组织有意将‘破晓工坊’列为‘非物质文化遗产传承创新试点’,但需要您亲自陈述项目的文化内核。他们特别提到……想了解那位始终站在您身后的男人。”
容辞怔了怔。
“封总。”林晚轻声补充,“他们在资料里查到了他的一切:封氏集团前任CEO,曾掌管千亿资本,却在五年前突然退居幕后,转而投身乡村美育。有人说他是赎罪,有人说是作秀……但他们都说,他是唯一一个肯跪下来学织布的总裁。”
车内陷入短暂沉默。
容辞望着窗外流动的街景,想起昨夜临行前,封庭深抱着昭昭送她到院门口。女儿揉着眼睛说:“妈妈,你会不会忘记我?”他蹲下身,把孩子轻轻搂进怀里:“不会的。妈妈去讲一个很长很长的故事,等讲完了,就会回来继续陪你画春天。”
她鼻尖一酸。
“我不是一个人在讲故事。”她终于开口,声音平静而坚定,“我是代表三千六百二十七位手艺人,八百四十一名乡村女教师,还有无数个像阿?一样曾经不敢提笔的女孩。至于封庭深……他不是背景,他是土壤。没有他甘愿低头深耕的这些年,就不会有今天站在台上的我。”
林晚没再说话,只是默默记下了这句话。
第二天彩排现场,会场布置已基本完成。主舞台中央悬挂着一幅巨幅投影??正是《慢慢走的人?青春篇》预告片中的画面:一个穿着粗布衣的女孩赤脚走在晨雾弥漫的山路上,身后是层层叠叠的梯田,手中攥着一片蓝草叶。
工作人员正在调试灯光,忽然有人惊呼一声。
容辞顺着视线望去,只见后台角落站着一位白发苍苍的老妇人,身穿藏青色民族服饰,肩上搭着一条绣满云纹的披肩。她拄着拐杖,目光直直落在容辞身上,嘴唇微微颤抖。
“奶奶……”容辞脱口而出,脚步不由自主向前。
那正是她在怒江收养的第一位老绣娘??李阿婆。十年前,她因儿子早逝、儿媳改嫁,独自守着一座空寨子,靠捡柴为生。是容辞挨家走访时发现了她藏在床底的一卷旧绣片,才将她请进第一个工坊。如今她是“破晓”最年长的技艺导师,也是唯一能复原失传“月光针法”的人。
“你怎么来了?”容辞扶住老人的手,触到那一道道如树皮般皲裂的纹路。
李阿婆用方言缓慢说道:“我听说你要去讲我们的故事……我不识字,也不会说话,但我得来。我要让他们看看,这片土地上的女人,不是只会低头干活的。”
她说完,从怀中掏出一个小布包,层层打开,露出一块巴掌大的刺绣??一只展翅欲飞的凤凰,羽毛由七种不同深浅的蓝线交织而成,每一道针脚都精准得如同计算过千百遍。
“这是我这辈子最后一幅作品。”她将绣片塞进容辞手里,“你说要建博物馆,那就把它放在最显眼的地方。告诉所有人,一个快死的老太婆,也曾用心活过。”
容辞眼眶骤然滚烫。
当晚,她在酒店房间反复练习演讲,却始终无法平静。窗外巴黎灯火璀璨,而她脑海里全是怒江的星空、学堂的铃声、阿?低头画画的侧脸,还有封庭深熬夜审合同的模样。
她拨通视频电话。
屏幕亮起,映出小院温暖的灯光。封庭深正坐在书桌前批文件,昭昭趴在他腿上睡得香甜。他抬头看见她,立刻笑了:“紧张了?”
她点点头:“刚才见到了李阿婆,她给了我一幅凤凰绣……她说那是她的‘遗作’。”
“别这么说。”他低声,“她还能活很久。我们答应过她,博物馆开馆那天,要请她亲自剪彩。”
“可是……我真的能代表她们吗?”她声音微颤,“我怕我说不好,辜负了这么多人的信任。”
他放下笔,认真看着她:“你知道为什么董事会再也吵不动了吗?不是因为我威胁他们,是因为去年冬天,我带他们去了趟怒江。”
她愣住。
“我们住在漏雨的木屋里,跟着绣娘踩了一整天蓝草泥浆。晚上开会时,陈董??就是最反对你参与决策的那个??突然说:‘我现在明白了,你们做的不是企业社会责任,是在重建一种被遗忘的尊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