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他们已经不再害怕。
几天后,一封匿名信寄到了“破晓”总部。信纸泛黄,字迹歪斜,写着一段令人动容的话:
>我是个瞎了眼的老太太,住在隔壁县的深山里。听说有个叫容辞的姑娘在帮女人学手艺,我就让孙子念给我听新闻。我一辈子没出过村,只会缝补破鞋,可我现在每天都在学认字。我想给孙女绣一双新鞋,还想写一封信告诉她:奶奶虽然穷,但也能为你留下点什么。
>你们让我知道,老了,也不算晚。
封庭深读完,将信小心折好,放进办公桌最底层的抽屉。那里已有厚厚一叠类似的信件??来自聋哑绣娘、残疾工匠、失学少女、孤寡老人……每一封,都是“破晓”照亮过的生命。
周末傍晚,他带着昭昭去山腰采蓝草。小女孩提着小篮子蹦跳着,忽然回头问:“爸爸,妈妈什么时候回来呀?”
“快了。”他蹲下身,帮她摘下一株嫩叶,“等月亮圆两次,她就回来了。”
“那我能把这片叶子画下来给她看吗?”
“当然可以。”他笑着摸摸她的头,“而且你要写上名字,让她知道,这是昭昭送给妈妈的第一份礼物。”
晚霞铺满山谷,父子俩的身影被拉得很长很长。
远处学堂传来琴声,是某个学生在练习《春江花月夜》。音符跳跃在风中,像是在回应某种无声的召唤。
同一时刻,巴黎戴高乐机场,容辞拖着行李走出通道。林晚迎上来:“航班延误了两小时,大家都以为你不来了。”
她微笑:“我只是在路上多停留了一会儿。”
“去哪儿了?”
“卢浮宫。”她说,“我把李阿婆的凤凰绣留在了东方艺术馆临时展区,附了一张卡片:‘来自中国怒江,一位普通女人的生命之作’。馆长答应永久收藏。”
林晚睁大眼睛:“你疯了吗?那是她最后的作品!”
“正因为它珍贵,才更该被看见。”容辞望向机场外渐暗的天色,“有些东西,留在身边是纪念;传出去,才是传承。”
三天后,她回到怒江。
飞机刚落地,就看见封庭深站在舷梯下,手里捧着一束野菊,身旁是蹦跳不已的昭昭。
母女相拥片刻,她抬头看他:“辛苦了。”
他摇头:“家人都在,就不辛苦。”
回程车上,她靠在他肩上,听着女儿叽叽喳喳讲述自己画的“蓝草叶日记”。路过学堂时,发现门口多了块新石碑,刻着一行字:
**此地无大事,唯有心事长流。**
她问是谁写的。
封庭深笑:“阿?领着同学们一起刻的。她说,以后每年都要添一句新的话,让这块石头变成‘会生长的记忆’。”
她望着窗外飞逝的风景,忽然明白??
他们所做的一切,从来不是为了改变世界。
而是为了让那些被遗忘的人,终于可以说一句:“我也曾存在过。”
夜深人静,夫妻二人坐在院中喝茶。
她取出随身携带的笔记本,翻到最后一页,添上一句话:
>爱不是占有,不是拯救,也不是牺牲。
>爱是两个人各自成长,又彼此照亮,最终让脚下这条路,延伸成更多人的光。
他凑过来读完,低声说:“写得好。不过我觉得还可以加一句。”
她递过笔。
他在下面写道:
>所以,请允许我继续追你,哪怕余生都要跪着前行。
>因为你是我的光,而我,甘愿成为你的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