财务主管小李翻开报表:“目前基金会账户余额一亿两千万元,其中六成来自企业捐赠,两成是拍卖和联名款收入,剩下的是公众众筹。但问题在于,各地政府虽然热情,可真正愿意长期投入资源的不多。”
“那就先从最痛的地方切入。”容辞接过话,“比如聋哑儿童的艺术启蒙。我在法国看到太多类似案例??当语言失效时,色彩就成了唯一的表达。”
会议一直持续到深夜。最终敲定首批试点选址:贵州侗寨、甘肃敦煌、内蒙古草原三地,分别对应织锦、壁画修复、毡绣三大技艺传承困境。
散会后,封庭深送几位专家去住宿区,回来时发现书房灯还亮着。推门进去,见容辞伏案写着什么,稿纸上密密麻麻全是笔记。
“还没休息?”他走过去,替她披上外套。
“我在整理‘女童艺术启蒙计划’的教学大纲。”她揉了揉太阳穴,“每个孩子的情况都不一样,有的失聪,有的肢体残疾,有的从小被遗弃……但我们不能只教她们手艺,更要教会她们??你们值得被爱。”
他沉默片刻,忽然道:“下周我要去一趟深圳。”
“有事?”
“见一个人。”他缓缓坐下,“林知远。”
这个名字像一块石头落入湖心。林知远,曾是封氏集团最年轻的副总裁,也是当年导致他们婚姻破裂的关键人物之一??传言他曾与容辞有过暧昧往来,虽从未证实,但足以点燃封庭深的怒火。
她抬眸看他:“你还记恨他?”
“不。”他摇头,“我只是想知道,为什么当年他会突然辞职,远走非洲,一待就是六年。”
“听说他在肯尼亚建了个手工艺合作社,帮当地妇女用珠串换学费。”
“所以我更想见他。”封庭深目光深远,“也许,他也曾走过一条没人理解的路。”
三天后,深圳。
林知远比记忆中瘦了许多,皮肤晒得黝黑,穿着一件民族风拼布夹克,袖口已经磨毛。他在一家社区咖啡馆等他们,桌上摆着一本相册。
“我知道你会来。”他笑着打招呼,眼神坦荡,“其实我一直关注‘破晓’,每期年报我都看。”
封庭深没有寒暄,直接问:“当年的事,到底怎么回事?”
林知远翻开相册,指着一张泛黄的照片??年轻时的容辞站在云南山村小学前,怀里抱着一堆旧画具,身后是一群脏兮兮却笑得灿烂的孩子。
“这是我偷拍的。”他说,“那时我就明白,你永远赢不了她。不是因为她多漂亮或多聪明,而是因为她眼里有种东西??叫做‘非做不可’。”
他顿了顿,声音低了些:“我确实喜欢过她,但我更清楚,我和她不是一路人。我想要安稳生活,升职加薪,买房结婚;而她,宁愿饿着肚子也要给山区孩子买颜料。”
“那你为什么要散布谣言?”封庭深声音冷了下来。
“我没有。”林知远直视他,“是你自己太骄傲,不肯听解释。那天我约她吃饭,是为了交接扶贫项目的资料,结果你冲进来摔了杯子,第二天全公司都在传她勾引下属。”
空气凝固了一瞬。
容辞轻声道:“其实我当时就想告诉你真相,可你根本不给我开口的机会。”
封庭深闭上眼,喉结动了动。那一刻,他终于看清,那段婚姻的崩塌,从来不是因为第三者,而是因为他选择了怀疑,而不是信任。
“对不起。”他睁开眼,看着她,“是我辜负了你。”
林知远笑了笑,转移话题:“这次回来,我是想谈合作。非洲那边有很多原始部落艺术,濒临灭绝。如果我们能把‘破晓’的模式带过去,或许能救活上百种文化。”
回去的路上,容辞靠在车窗边,久久未语。
“在想什么?”他问。
“我在想,如果当年我们都肯多问一句,少猜一点,是不是就不会错过那么多年。”
他握住她的手:“但现在还不晚。我们可以一起走得更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