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像这么不靠谱的人?”萧琨正色道,继而意识到项弦话中之意是拐着弯提醒他别拼命,便摆摆手,驭龙飞去。
开封城暗巷内,阿黄飞来,降落在项弦的肩上,说道:“郭京稍早前进了宫。”
项弦与萧琨形影不离已有月余,眼下尚是两人头一次分开,外加乌英纵与潮生失踪,令他多少生出不安与焦虑,皱眉问:“有人发现你了么?”
“没有。”阿黄答道。
万岁山皇宫内,午后:
郭京挨过那顿殴打后委顿不堪,正在侧殿内待宣,一道魔气悄无声息地袭来,占据了他的身躯,光芒再次一闪,魔气收敛。
接着,郭京伸了个懒腰,随手于空中画出了一道符文,将潮生拖了出来。
“这里是宋的皇宫。”“郭京”整理了衣袍,好整以暇,以秦先生的语气说,“神州大地王朝更迭,竟没想到不肖子孙,有一天会将北面山河拱手送人。”
“你从前也是紫微星?”潮生愈发疑惑。
秦先生没有回答。潮生沉声道:“到这里来想做什么?”
“你知道要怎么样在人的心中,种下执念的种子么?”秦先生端起侧殿内奉上的茶,喝了一口,朝潮生温和地解释道。
潮生从秦先生的风度、气势上丝毫看不出来,这是一只魔人。
毕竟他从未亲历驱魔之战,而在古卷中所读,魔人俱是邪恶的家伙,它们仿佛没有自己的意识,只为了吞噬与毁灭而存在,天魔以自己的力量变幻出诸多手下,以供驱策。由此可见,附着于魔种上的那名大魔王,已经初具为祸人间的形态了!
而秦先生的出现,也推翻了他对魔的理解,他们的智慧与凡人无异,兴许还要更强,并非纯靠力量。
“每个人心底都有欲望的种子,”秦先生见潮生始终以提防的表情打量他,于是微微一笑,“想让种子得以生长,就必须通过交易来完成,这是魔与人的交易。
“但你必须注意,交易的机会只有一次,你得开出对方愿意舍弃一切、心甘情愿接受的条件,他会在这个条件之下朝你臣服。”
潮生始终盯着秦先生,秦先生又淡淡道:“凡人也好,驱魔师也罢,甚至修成仙身,亦不能根除这枚种子,譬如长衾的执念,就是以自我之身,进入轮回。”
“是你!”潮生震惊道,“你令善于红入了魔!”
“并非区区。”秦先生微笑道,“确切地说,是天子,毕竟以善于红那一身修为,不易诱惑。”
潮生沉吟不语,他套出了不少消息,像秦先生这等可称作魔将的家伙,一定不止一名。
有宫人前来通传道:“郭大人,官家醒了。”
“时候到了,”秦先生便欣然起身,说,“来,与我一起见证这场交易罢。”
潮生跟随秦先生,穿过万岁山皇宫内的长廊,前往崇文院内。他没有半路脱逃或是挣扎叫喊,毕竟宫内有再多的侍卫,也不是魔的对手,现在叫嚷起来无异于令无辜的人送了性命,而乌英纵还被秦先生囚禁着。
唯一的希望就是项弦与萧琨快点发现,自己被抓到了皇宫中。
他们在哪儿?
少室山,金龙缓慢降落,不远处的高山顶峰是数百年前便已建起的少林寺,山中雾气蒙蒙,钟声隐隐传来。
萧琨快步走向地图所在之位,乃是四百余年前,武曌所登临的封禅台。
雾气缓慢消散,现出封禅台上的一个人影。
“你来了,萧氏后人。”一个女性的声音道。
那女子年方廿余,身穿黑色的长袍,袍上以金线绣有百鸟朝凤纹样,一头黑发,目若点漆,一双丹凤眉不怒自威,容貌犹如冰霜般冷艳,手中握一把带鞘之剑。
萧琨竟对她隐隐有着熟悉感,这究竟是谁?
若项弦在此处,振魔铃一定会响个不停,因为她的身体散发出了强大的魔气,萧琨的目光挪到她的兵器上,他虽认不得这女子,却认得她手中的剑——
——那是辽国的传国之武“奔狼”!
大辽奉狼为族神,契丹之名意为“镔铁”,耶律阿保机铸出奔狼剑,击败鲜卑与柔然,建立大辽,其后此剑置于太庙中,虽为凡兵,却象征了大辽的传承。而在金国破辽,杀进上京后,此剑便已遗失。
“你是谁?”萧琨沉声道,“为何持有我大辽传国之剑?”
“你可唤我作‘燕燕’。”那女子道,“怎么只有你一个?你的同伴呢?”
萧琨缓慢抽出森罗与万象,反手持唐刀,将刀柄并于一处,一道光芒闪过,双刀化作两尖刃,只见他刃交右手,潇洒抡了道圆弧形的刀花,背持身后,左手前推,做起手式,锁定了那女刺客全身动作。
燕燕冷漠地打量萧琨。
“想必你的同伴已去守着秦先生了。”燕燕道,“也罢,让本宫看看,你究竟有几分本领罢。”
“秦先生?”萧琨有诸多疑惑,虽无法得到解答,却明白到这一定是他们的调虎离山之计,用意只是为了支开他们,方便魔人的同伙展开计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