光柱冲天而起,贯穿云层,直抵宇宙深处。
而在那遥远的黑暗里,那朵漂浮的玫瑰,悄然再生出一片新瓣。
血渊窟内,奇迹降临。
所有骷髅战士在光芒中停顿,随即发出哀鸣。他们的骨骼上浮现出生前的记忆画面:有人曾为救爱人挡下利箭,有人跪求族长允许婚嫁,有人抱着夭折的孩子三天不肯松手……
他们不是怪物。
他们是**被遗忘的恋人、父亲、兄弟**。
终于,第一个骷髅放下了武器,单膝跪地,头颅低垂。
接着是第二个,第三个……
到最后,整支军队化作尘埃,随风飘散,只留下一句句无声的叹息:“对不起……我忘了爱你。”
血袍老者瘫坐在地,眼中第一次浮现出迷茫与悔恨。“我们……是不是错了?”
“你们只是太怕痛。”顾尘风走到他面前,伸出手,“可正因为会痛,才证明我们活着。现在,还来得及。”
老者看着那只手,久久不动。
直到一名小女孩跑过来,轻轻握住他的另一只手。
“爷爷。”她仰头说,“我想妈妈了。我能哭吗?”
老者身体一震,终于老泪纵横:“能……你想怎么哭,都行。”
三个月后,断脉坛被推倒,原址建起一座环形圣池,名为“心渊”。池水由万名自愿者滴血汇聚而成,清澈见底,映照人心。每逢月圆之夜,族人便会走入池中,解开盘锁,让情脉重新流动。
他们不再惧怕共感。
因为他们学会了**共情**。
有人痛,便有人抚慰;有人喜,便有人同庆。整个族群如同一棵巨树,根系交错,枝叶相触,风雨来时,一同摇曳,一同挺立。
顾尘风再次站在高崖之上,手中空竹已恢复八成,金丝缠绕间,隐隐可见一朵玫瑰纹路浮现。
苏怜走来,递给他一碗温热的茶。“他们说,你是‘情启者’,是千年来的第一个醒着做梦的人。”
“我不是醒着做梦。”他轻啜一口茶,望着远方炊烟袅袅的村落,“我是**梦着活着**。”
星图再度闪烁,新坐标浮现:
**寂言洲**
>“此地之人天生无喉,不能言语。远古曾有歌神降世,以音律唤醒万物灵性,却被恐惧吞噬。族人自毁声带,永禁歌唱。声音,被视为唤醒混沌的灾厄之源。”
风起,吹动残丝,空竹轻颤,似在倾听无声的世界。
顾尘风闭目片刻,低声道:“如果连声音都被杀死……那我就用沉默,唱一首最响的歌。”
而在宇宙深处,那朵玫瑰缓缓旋转,花瓣层层绽放,每一片都映照出一个世界的倒影??魂墟海的桃林、血渊窟的圣池、即将苏醒的寂言洲……
火光渐盛,照亮了无边黑暗。
仿佛在说:**纵使天地囚我于静默、缚我以清醒、断我之情脉,我仍要以心为鼓,以梦为焰,敲响那扇通往自由的门。**
因为只要还有一个灵魂不愿沉睡,
**黎明,就从未真正熄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