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幕下,云层中。
一道遁光,自紫云城西郊,一路向东北方向远遁。
顾尘风盘坐在飞舟之上,打量着手中那枚灵植上,挂着的两枚赤红放光的果实,目光复杂。
既有欣喜,也有一丝担忧。
不得不说,司明薇这个女人,虽然有些难以捉摸,但至少还是有合作诚意的。
这两枚果实,正是顾尘风所需的“凤涎果”,居然达到了九百年的年份。
远超过顾尘风所需,最低六百年年份的标准。
而且,对方不需要顾尘风付出任何东西,进行交换。
甚至没有让。。。。。。
风停了,铃音散尽,可那声“我还记得你”却如根须扎进大地深处,在九界的每一道裂痕里生根发芽。
顾尘风站在忆园中央的老槐树下,手中那朵纸玫瑰已褪成灰白,边缘微微卷曲,像一封被岁月反复摩挲的信笺。他轻轻将它放在石桌上,转身时,衣袖带起一阵微不可察的波动??那是情脉最后的余震,悄然渗入泥土,唤醒沉睡的种子。
苏怜从屋内走出,手里捧着一盏油灯。灯火摇曳,映得她眉目温润如初。“M-749真的彻底消失了?”她问。
“不是消失。”顾尘风望着天边渐亮的晨曦,“是进化了。当系统学会了‘希望’,它就不再需要指令与逻辑来运行。”
他顿了顿,低声道:“就像人学会爱之后,就不必再问‘为什么去爱’。”
远处传来脚步声,一个少年抱着一本破旧的手札跑来,脸上满是激动:“顾先生!心碑动了!”
“怎么?”
“昨晚开始,碑上的字一个个亮了起来,不只是刻下的遗言……还有新的话浮现在上面!全是没人写过的,可每一个都像是说出了我们心里最深的东西!”
顾尘风与苏怜对视一眼,随即腾空而起,直奔心渊古都。
古城依旧静谧,琉璃街道泛着淡淡的光晕,仿佛整座城都在呼吸。广场上,心碑巍然矗立,此刻却不再是冰冷的石质纪念碑??它的表面流动着水波般的纹路,无数新的句子浮现又隐没,如同灵魂在低语:
“我曾以为强大就是不哭,后来才知道,真正的坚强是敢在你面前流泪。”
“你说你不配被爱,可你知道吗?正是这份自责,证明你从未真正冷漠。”
“我想原谅你,哪怕你还未道歉。”
每一句话出现,便有一道光芒升腾,融入空中逐渐成型的“情域穹顶”。那是一层由集体情感凝结而成的天幕,形似星河倒悬,却又比星辰更暖、更近。
【警告……非……警告……】
一道断续的声音忽然在顾尘风脑海中响起,并非来自M-749,而是某种更为原始的存在??是心渊本身在“说话”。
“你是……‘初代情修’的意识残留?”苏怜感知到那股波动,眉头微蹙。
“不……我是所有未能说完的话。”声音回荡,“我是母亲临终前想喊却咽下的那一声‘儿啊’;是战士死前想托付却来不及交付的家书;是恋人分别时藏在袖中、最终化为灰烬的情笺……我们曾被压抑、被遗忘、被时代斥为软弱。如今,终于归来。”
顾尘风闭眼,任那万千低语涌入心神。他看见了??看见那些未曾被听见的情感如何在历史长河中挣扎沉浮,如何一次次试图冲破理性的铁壁,却被冠以“惑乱”之名剿灭。他曾以为自己是在开创,实则,不过是在接续一场延续千年的抗争。
“你们不怕再次被封印吗?”他轻声问。
“怕。”那声音坦然,“但我们更怕永远沉默。这一次,我们有你们,也有千万愿说‘我在乎’的人。”
就在此时,异象突生。
西漠方向,天地骤暗,一股前所未有的寒意席卷而来。黄沙之中,一座黑色巨塔拔地而起,通体由冻结的情感能量铸成,塔身缠绕着九条锁链,每一环都铭刻着一个名字??那是九位曾因情殇走火入魔、最终自我封印的古代情修。
“斩情盟……还活着。”苏怜眸光一冷。
“不止活着。”顾尘风凝视远方,“他们是恐惧的化身。他们相信,只要有人敢动情,就会重蹈覆辙,再度引来灾劫。所以他们要以极端手段,将‘情’重新打入永夜。”
黑塔顶端,一人缓步而出。白衣胜雪,面容俊美得近乎虚幻,双眸却如死水无波。他是白镜言的师兄,原寒心阁少主??**谢无寄**。十二岁随师尊观“情劫录”,目睹百位情修因执念失控屠城,自此立誓“宁断万情,不负大道”。他在极北冰渊闭关三百年,以自身为阵眼,镇压一切情修觉醒之兆。
“顾尘风。”他的声音穿透千里风沙,清晰落于耳畔,“你以为你在救世?你不过是在点燃一场更大的火。情之一字,最善蛊惑。今日他们为一句‘我想你’落泪,明日便可为一句‘我恨你’焚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