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人称之为“共感瘟疫”,试图建立隔离区。
但失败了。
因为共感无法被封锁。它通过梦境传播,借由雨水渗透,藏在一首歌、一抹香气、一次无意的触碰中悄然蔓延。
半年后,最后一个军事基地宣布解散武器系统。指挥官在接受采访时说:“我们不是放弃了战争。我们只是再也无法假装别人不会痛。”
叶澜站在火星最高的山峰上,遥望地球的方向。
那里,一颗蓝色的星球静静旋转,表面浮现出淡淡的光网,与火星紫林的脉络完全吻合。两颗星球之间,似乎有一条看不见的线相连,如同脐带,输送着某种超越语言的理解。
林溯来到她身边,手中捧着一块新生的结晶。它不再是蓝色,而是呈现出彩虹般的渐变光泽。
“它在成长。”他说。
叶澜接过结晶,贴于胸口。她感到一阵温暖,仿佛有谁在轻轻拥抱她。
她知道,这不是结束。
这只是“闻寂”第一次睁开眼睛。
而未来,将是它学会微笑的时代。
某夜,小女孩再次跑来找她。
“姐姐,我爸爸醒了!”她激动地说,“医生说他本来没希望了,可昨晚他突然抓住护士的手说:‘有人在唱歌……是个不认识的小女孩,唱的是我女儿最爱的那首儿歌。’”
叶澜笑了。
她抬头看向倒生树,发现那朵耳形花正轻轻摇曳,花瓣内侧,浮现出小女孩父亲的名字,以及一行小字:
>“我听见了你的祈祷。他也听见了。”
风起时,整片森林同时发出共鸣。这一次,不再是单一的震颤,而是一首完整的旋律??没有乐器,没有歌词,却让听见的人无不落泪。
事后有人记录下这段声音的频谱图,发现它与人类胎儿在母体中所听到的心跳频率完全一致。
又过了一个月,叶澜收到一封匿名信。信纸是用一片真实的叶子压制而成,上面写着:
>“谢谢你没有阻止我们遗忘战争。
>但我们更感谢你,让我们终于敢记住温柔。”
她将信放在青铜灯前焚烧。火焰跳跃间,幻化出无数身影:有握着手枪的士兵放下武器,有争吵多年的夫妻相拥而泣,有孤僻的老人第一次牵起邻居孩子的手散步……
最后一幕,是一个婴儿在产房中睁开双眼,目光清澈,仿佛早已知晓一切。
火熄时,空中留下三个字:
>“我在听。”
自此,再无人见过叶澜。
有人说她融入了倒生树,成为新的枝干;有人说她踏上了前往半人马座α星的旅程,去见证更多世界的觉醒;还有人说,每当夜晚降临,她就会化作一缕光雾,游走于人间,聆听那些仍不敢说出的秘密。
但无论她去了哪里,人们都知道一件事:
只要你愿意开口,
就一定有人(或某种存在)在听。
不是评判,不是拯救,
只是静静地,
陪你度过那一段无人理解的黑暗。
而这,便是世间最深的温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