温催玉:“……”
“对了,令卿你看这幅,这是我昨天晚上最新画好的,是你昨天的模样。”卫樾笑道,“有朝一日还能看到你活着,能画下最新的你,真好。”
温催玉心绪万千,最终还是化为一声轻叹。
昨日重逢,但直至这会儿,温催玉才后知后觉地感知到了实实在在的兵荒马乱、难以应付。
“你这几年,还怎么折腾你自己了?”温催玉直言问起。
卫樾愣了下:“其实……我没折腾自己,我不高兴了就折腾文武百官,反正他们不敢怒不敢言。嗯……睡空棺这样的事,我也不是为了折腾自己,相反,我还挺爱惜自己的,只是想睡个好觉。”
“你离开前特意留下的那些原本要在生辰时给我的信中,说希望我万寿无疆、长乐未央,我记着呢,令卿。”
温催玉看着卫樾的手。
三年前他离开的时候,这双手上就有细微的疤痕,当时卫樾说是不小心被炭火溅出来的火星弄伤了,可时隔这么久,本不应该长久留痕的轻伤,如今疤痕仍然未消,显然最初受伤时不是轻伤,只怕伤了之后也没有好好上药。
思及此,温催玉突然说:“我看看你的手。”
这个要求让卫樾犹豫了下,才放下手里的画卷,将手伸到温催玉面前。
出乎卫樾意料,温催玉竟直接撩起了他的袖摆,看的是他的手臂。
卫樾是左撇子,温催玉便先看的右手臂。
手臂上光洁如初,除了一圈年深日久的咬痕牙印之外,再无其他伤痕。
“你……是担心我自残过?”卫樾若无其事地笑笑,语调轻快,“没有的。你忘了吗,我以前跟你说过,受了疼你又看不着的事我才不会犯蠢去做,我这人最自私自利了,只顾自己高兴。这咬痕不就是证据吗……令卿!”
卫樾本来想搪塞敷衍过去,不让温催玉接着看他左手臂,但没想到温催玉放下他右手,也不听他说什么,便直接撩起了他左边衣袖。
温催玉目光震颤,方才那突如其来的担忧就此落了实——卫樾左手臂上伤痕累累,俨然是诸多划伤累积覆叠,最新鲜那道甚至方才结痂。
卫樾抿了抿唇,想要抽回手臂:“令卿,你听我解释……”
“混账!”温催玉抬眸看着卫樾,从牙关里挤出这么两个字。
卫樾手臂上的伤痕,让温催玉看得几乎喘不上气。
“你别难过……”卫樾有些手足无措,只好先慌慌张张把袖子放下、遮盖好手臂上的伤。
温催玉冷笑了声:“你这么能耐,我难过什么?左撇子用右手往左手上划是吧?还挺费心。”
卫樾抿了抿唇:“……右胳膊上有你留下的咬痕,虽然也不是什么美好的来历,但……我不想破坏。左手上这些,只是偶尔想确认一下自己还活着,所以稍微出点血,伤势不重,我没想过死……我还盼着你来世长命百岁呢。”
“我谢谢你。”温催玉实在恼火,站起身想要往外走。
见状,卫樾不由得惊惶,想也不想地探手抓住了温催玉的手腕:“令卿!别走——我错了,我再不敢了,我以后真的不会了……”
温催玉顺着他的力道停下了脚步,但没回头。
他听着卫樾的哀求,亦是满目伤怀。
好像有密密麻麻的针,正在一点一点剜他的心。
三年前,他以为自己的离开会是“一别两宽”,最终即便不能“各生欢喜”,至少也能彼此安宁。
他确实是安宁了三年,可卫樾……
“我不想惹你生气,不想让你失望,不想再让你为我操心,可我……”卫樾松开了攥着温催玉的手,自嘲道,“我这么个糟糕的麻烦,大抵不该托生为人来祸害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