灯已熄,还不适应骤然的黑暗,谁也看不清谁。
明怡往里间爬去。
爬哪儿就往哪儿躺下了。
裴越这个人生活极有规律,一旦形成了习惯,便认定了这件事,且不轻易更改。
譬如,自从付嬷嬷撤去明怡的被褥后,二人夜里几乎是挨着一处睡的,每夜睡的位置于他而言便算固定了,所以,他本能地又躺在了他惯常躺的地儿。
可巧,今日躺下去,他明显感觉到被褥被两端撑起,风灌进来,明怡睡得离他有些远。
他半屈着手肘,看向朦胧光色里辨不出轮廓的妻子,无奈道,
“生气了?”
明怡正打算睡,被他冷不丁一问,丈二和尚摸不着头脑,“没有,怎么了?”
“何故离这般远?”
明怡一顿,这才反应过来,二人离得有些距离。
于是挪过来。
凑近时,脚撞到他膝盖,裴越没动,明怡注视他的方向,重新躺下,胳膊挨着他肩膀。
裴越这才满意。
明怡还不想放弃,面朝他问,“真的不行?”
裴越忽然发现明怡对谢茹韵很特别,侧身回她,“如果我没记错,你们俩好像并不熟稔?”
明怡解释道,“上回马球赛,不打不相识,再者,那日送二姐回去,她请我吃过席面,实在不好拒绝。”
裴越沉默了好半晌,终究是舍不得她在旁人面前失面子,无奈妥协,
“成,那我抽空写一幅。”
明怡笑了,“多谢,你放心,谢茹韵是替她母亲要,断没有给七公主的道理。”
裴越只道,“下不为例!”
明怡自然是满口答应。
两人窸窸窣窣躺好,能闻到彼此的体香,一旦静下来,昨夜的画面不可控地闪印在脑海。
多少有些心猿意马。
裴越忍了忍,提醒她道,“下回出门,记得告知于我。”省得他空等。
明怡愣了片刻,后知后觉悟出他言下之意来,难怪今夜等她那般久,原来是存了这个心思,罢了,看在他答应写小楷的份上,再主动一回又如何?
于是明怡抬手,往他腰腹伸去。
没发觉他腹部肌肉还蛮结实,宽肩薄肌,难怪是天生的衣架子。
裴越顿时一僵,连着呼吸也开始发烫。
这么晚了,招惹他作甚?
今日晚起了两刻,害他险些迟了朝议,他从来准时准点抵达文昭殿,风雨无阻,一旦哪日迟了,便会成为新闻,裴越实在不愿朝臣揣度他床帏之事,他不是一个被欲望左右的人,也不准许自己被欲望左右,深吸一口气,咬牙道,
“睡!”
拒绝地很是艰难。
明怡多少有些扫兴,却还是利索收回来,平躺睡下,不再理会他。
有本事一直忍着。
裴越见她面颊往里侧偏着,确认她生气了。
他等她,她不在家,她想要,他又嫌时辰晚了,总撞不到一块去,得有个章程。
于是裴越坐起身,唤她道,
“明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