裴越给气笑,这一月半,她哪日提过这茬,不过是不允她的酒,便旧事重提,裴越没依她,长臂伸过去,将人拖进怀里。
翌日,明怡起了个大早,先去拜别荀氏,捎上裴家两位姑娘,前往谢府吃席。
前个落了几日雨,今日好不容易出了个艳阳天,街上满是踏春的姑娘,车帘除了,车窗被高高支起,马车敞敞亮亮当街而过,时不时有俏脸露出来,惹得楼上喝酒的公子哥掷物扔笑,热闹非凡。
谢府今日贺客如云。
肃州军案子一了,谢家好似除了一桩心事,念着女儿婚事耽搁太久,有意借着这回寿宴,给女儿相看郎婿。
别看谢茹韵与人订过婚,丝毫不减京城官眷对她的热情,这段时日,谢府门槛都快被人踏破。
谢礼就这么一个宝贝娇娇女,自然恨不得打起灯笼给她挑。
“就可惜了,有李蔺昭珠玉在前,谢家还能看上谁?”
三三两两贺客跨过朱门,提的大多是谢茹韵与李蔺昭那段旧事。
“别说,那一年盘楼,满朝贵胄子弟挑战李蔺昭,我也在场,那一身功夫就是我家老娘瞧着都心潮澎湃回去便拎着我耳朵教训,恨我为何不是个女儿,否则便能送去李府为媳”
话未说完,后脑勺冷不丁被什么给击中,疼得他哎哟一声,捂住后脑勺往后张望,“谁弹我?”
“我”长孙陵抱臂懒洋洋跨进门槛,上上下下扫了他一眼,“就你这寒碜样,哪怕生成个姑娘,也只配给李少将军倒洗脚水。”
哪知那少爷嬉皮笑脸地回,“倒洗脚水也不差,少将军帐下倒洗脚水的,不是个校尉,也得是个千户,我求之不来。话说,长孙公子当年混进过中军主帐伺候么?”
还真没有。
长孙陵竟无言以对。
明怡跟在他身后跨进大门,与谢府诸人打过招呼,便往后院去。
谢茹韵正在花厅待客,那些相好的少爷姑娘均携礼至此处与她道喜。
花厅四面出廊,前面是厅,后面连着曲折的游廊衔住一间邻水的抱厦,姑娘们送上贺礼便被迎去抱厦坐着。
明怡这厢与长孙陵越过垂花门,沿着石径往西边去,前方粉垣环绕,游廊相接之处便是花厅了,花厅内外熙熙攘攘,语笑喧阗,春日的姑娘少爷穿得花团锦簇,在园子里传来渡去,辨不出哪儿是花哪儿是人。
远远的,明怡便听见沈燕的大嗓门,拾上台阶,往内张望,瞧见大家伙凑在一处,正在比拼各自的贺礼。
“谢二姑娘,这是我父亲六年前前往边关犒军,少将军舍与他的一封手书,虽说只寥寥数笔,可你瞧这字里行间的气势,似长虹贯日,今日奉上此真迹,贺姑娘芳辰。”
长孙陵好奇凑上去,瞧了一眼,那封手书就四字:“粮草,速来。”
捂了捂眼,无声退开。
谢茹韵如获至宝,将那封手书捧在掌心爱不释手,“蔺昭真迹,存世可不多,你爹爹舍得呀?”
“当然舍不得。”那少爷苦笑,这不是要求谢礼办事么,只能忍痛割爱了。
沈燕在一旁觑了一眼,哼哼道,“这算什么,这样的手书我家里上百封,都是我爹爹与蔺昭哥哥文书来往时,被我抠下的。”
“”
只要是与李蔺昭有关的礼物,沈燕总得蛐蛐几句,
这时,伴着沈燕一道过府庆贺的程鑫长子程就,也含笑上前,将自己那份贺礼摊开给谢茹韵瞧,
“谢二姑娘,我这宝贝可不一般,这是有一年我去边关过年,少将军亲自画的年画,李蔺昭的文书大家伙都见过,李蔺昭的画,你们见过吗?”
“没有!”
“不曾!”
一时花厅诸人纷纷好奇,凑上去瞧是何画。
青禾行至程就身后,探头越过他肩膀一瞧,
“啧啧,不就是一对娃娃嘛。”
青禾折回明怡身侧,嫌弃地嘀咕一句,“还是一对丑娃娃。”
明怡白了她一眼。
这幅画果然大合谢茹韵心意,又将年画接过来,看着上头憨态可掬的娃娃,忍不住热泪盈眶,“我果真是第一回见着他的画。”这画的该是他与蔺仪吧。
沈燕抱着自己的锦盒,又挤兑道,“这年画我家也有,蔺昭哥哥人菜瘾大,明明画不好,却非要画,有时耽误地连饺子都没顾上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