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不害怕崔景言。
但害怕,自己侥幸得来的会在某一日无缘无故便化为虚幻泡影。
她有前世记忆可以试图改变旁人命运。
崔景言也有,戚淑静也有,他们难道不会改变旁人命运吗?她知道的事情甚至不如他们多。
单纯是戚淑静也罢了。
为何,偏偏还有一个崔景言呢?
萧裕收紧手臂:“因为换亲那事?”
“我是不是有些烦人?”戚淑婉小声问。
萧裕道:“只烦我便算不得烦。”思忖间,他又说,“王妃若心有不安,那我这些时日便派人暗中盯一盯你那表哥同卢家,如此可好?”
戚淑婉双眼一热,搂住他的脖颈,脸埋在他肩上:“王爷便这样纵我。”
萧裕笑:“纵得旁人受不住,王妃往后便跑不了了。”
“哪里舍得跑?”戚淑婉闷声道。
萧裕抬手轻抚她发丝,拥得她片刻,感觉她呼吸缓而浅,唤得一声,没有回应,失笑着将人抱去榻上睡。
……
崔景言回到家中。
他枯坐书房,回忆往昔,心如刀绞。
原来表妹有前世记忆,且正因如此方才对他避之不及。
她恨他,又或许谈不上怨怼,只是厌恶,只是不愿意再同他有牵扯。
可她本该是他的妻子。
他们做得多年夫妻,如若她依旧嫁他,便会知晓一切已然不同。
崔景言想起曾见过的戚淑婉与萧裕的恩爱画面,咬了咬牙。他不信,不信她心里没有他,不信多年夫妻情分于她什么也不是,不信她轻易对萧裕交付真心——那是个将死之人,她不会不知道。
只要不嫁给他,哪怕是做寡妇,也无妨?
脑海闪过这般念头,崔景言突兀自嘲一笑,原来她已然怨他到如此地步。
他不敢,也不愿深想下去。
不敢想她嫁与宁王时如何满心欢喜,不愿想她摆脱他如何舒心。
但他平生唯一遗憾便是发妻早亡。
要他如何放开手?
崔景言望向院子里的桃树。
光秃秃的树枝再无春日的花枝招展,也再没有一个婉表妹立在树下,回眸一笑,甜甜唤他夫君。
……
萧裕派出人去盯着崔家和卢家。
未出几日,崔家一切如常,但卢家这边,姜夫人带女儿出门采买时,险些叫拍花子将卢小娘子强抢了去。
幸而萧裕的人及时出现,当即抓了那拍花子也把卢小娘子救下。他们本要将那拍花子扭送官府,不想暗中一支利箭居然当街取了这拍花子的性命。
人一死,无从追查。
只这突然的意外却无声宣告另一件事:这拍花子实际上乃是受人指使,蓄意强抢卢小娘子。
萧裕听过禀报,命人去将戚淑婉请来书房,将这桩事情告知她。听罢萧裕的话,戚淑婉眉头紧锁:“此番不成,他们可会再生一计?明枪易躲,暗箭难防,下次……”谁敢说又会有什么状况。
“今日被迫暴露,想是不会再来了。”萧裕打消戚淑婉的顾虑。
戚淑婉惊喜望向他:“那卢小娘子往后都平安无事?”
“不过,一个小姑娘能威胁到他们什么,只怕是想用来逼卢大人就范。”
“卢大人这边不成,岂不又要盯上其他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