其余汉子眼前一亮,七嘴八舌问道:“亮哥,您打算请我们去哪里吃饭?”
“你们猜猜?”
“莫非是……去矾楼?”有人兴奋道。
“……你想要我死就直说。”亮哥闻言,嘴角轻轻抽搐。
汴京城的矾楼是什么地儿,且不说二楼三楼的包厢费用,即便是在大堂用饭,一道炒饭便要200文起,一道蔬菜要300文起,一道荤菜要五百文起,价格令人望而生畏。
亮哥都不用算,便知道若是自己请自家车队这帮豺狼虎豹进去搓一顿,怕得花上好几贯……不,说不得得十几贯钱!
他疯了才同意!
汉子没好气地瞥了他们一眼,说道:“去留荣饭馆。”
“哎……又是留荣饭馆。”
“我都吃腻了哎。”有汉子嘟嘟嚷嚷,意图让亮哥改变主意。
“谁让他们家价格实惠嘛,咱们亮哥可是会过日子的人。”
“实惠归实惠,可味道真不咋样。”先前那汉子抱怨一句,而后眼前一亮:“我记得福荣庄就在那条街上吧?不如咱们去吃他们家,他们家的味道更好。”
“对哦?”
“哎算了算了,别去那家。”说话那人看了一眼亮哥神色,“亮哥早些年也是去那家的,后来才改了去留荣饭馆。”
这人话说出口,登时引来好奇的视线。他得了亮哥允许,方才继续说道这桩事来,里面涉及师徒反目、赘婿夺权、驱逐出门乃至意外身亡等一系列勾人好奇心的词汇。
一时间,别说闲聊的一帮人说得起劲,就是林芝等人也渐渐止住话语,竖耳听得专注。
“吕三……吕三!”
“衡哥儿?衡哥儿!”
直到一巴掌重重落在他的肩膀上,才把陶应衡的心思从八卦上扯了回来。
他惊得跳起来,只觉自己的心脏都要从胸口蹦出去:“哥!砚哥!你们两个吓我一跳!”
“怎还是我的错?还不是你们几个直勾勾盯着人那边,我喊你们好几声你都没应。”陶应策无辜得很,他见诸人吃饱喝足便准备启程出发,哪晓得转头便看到一群人挤在一块,不知道在做什么。
沈砚则瞥了一眼隔壁车队,眼神里带着审视:“莫非……他们有什么不对”劲的地方?
还未等沈砚说完话,林芝便竖起手指嘘了一声,他们正听到关键部分呢!
沈砚神色微凝,愈发觉得隔壁车队的谈话不简单。他屏息望去,只见一名汉子正得唾沫横飞:“……自福荣庄老两口没了以后,那入赘的女婿不但将家里人接了过来,而且对娘子又打又骂,不复昔日忠厚模样。”
“那娘子起初念着孩子一直忍耐,直到发现他家来的表妹实则是他早娶的妻子,甚至还有有一双儿女,方才闹上官府说要和离。”
“好不要脸的东西!”陶应衡听到这里,气得大怒,竟是忘了自己几个是在偷听,脱口骂出声来。
“可不是嘛!”那名汉子接了话,全然没察觉声音来处不对,“更可气的还在后头!谁都没想到节骨眼上,荣娘子竟是出了意外一命呜呼!”
骤然间,全场皆是叹息声。
亮哥接话道:“那混账东西不到三月就续弦,屋里还抬了养娘,而后更是把那俩孩子当仆婢使唤。”
“还是荣娘子的师兄弟看不下去,闹到官府里,眼瞅着事儿闹得大了,铺里的生意日渐差了,那人才假惺惺地分了两间破门面给那俩孩子,美其名曰是分了家,实则就是让他们自生自灭。”
“那地儿,便是留荣饭馆。”
“居然还有这般的事儿……”好些人都是头回知道,不免叹息。
“我当年初到汴京无处落脚,银钱又被人偷了,又冷又饿,险些冻死街头,是荣老板给了我一碗索饼,方才让我有活下去的勇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