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上——来!”李羡不解释,似乎多一句都是废话,猛然俯身,一把攥住苏清方的小臂,用力一提——
苏清方还未反应过来,整个人已经腾空,一阵天旋地转,裙裾翻卷,人便坐到了马鞍上。
苏清方匪夷所思地瞪着一双鹿样的眼,懵懂回头看向身后的李羡,心中好不后悔戳他心窝子,求道:“太子殿下,饶了我吧,我真不会骑马。”
“踩好马镫。”李羡不理不睬说。
见苏清方傻呆呆的不动,李羡状似警告道:“不踩,到时候别害怕。”
苏清方认怂,双脚颤巍巍伸进镫环里。
刚踩稳,一个更可怖的念头闪过苏清方脑海:她踩了马镫,李羡踩什么?他才是会骑的那个,他不能好好骑更可怕吧?
思绪未定,腰间一紧,李羡已左手箍住她的腰,右手执着缰,飒然一抖,掷出个“驾”字,就驱马跑了起来。
“啊——!!!”
人在前面跑,清冽的哀嚎声在后面追。
出自关陇的良驹,吃的也是黄河水哺育的青草,饮的乃是祁连山淌下的雪溪,丝毫不逊焉支马,甚至因为和李羡磨合一年,更为稳健。一蹄千里,虽御风不以疾。
快。
好快。
苏清方从没有这样奔驰过。
她第一次骑马,就如此神速,惊慌得只能感受到骑马独有的上颠下簸,五脏六腑似乎都在抖。
又别有一阵安稳——知道自己不会摔。
渐渐,苏清方习惯了些,情绪也平稳了。感觉到拂面而过的风,轻快而清凉。
她听到了游走于天地间自由的风声、纵情的风声,自己也仿佛变成了一阵风。
坐在后面的李羡只感觉到一阵刻骨的疼——他环护在苏清方腰上的手,被抓得死紧。这个小女子练了几天箭,手劲见长,还蓄着不长不短的指甲,几乎要掐进他肉里。
鞍上有个环她看不见似的,不晓得抓,偏抓他的手。不过又想苏清方初次骑马,可能还真不知道可以抓那个环。
听苏清方一路鬼哭狼嚎,李羡心中爽快,似也报了她几番牙尖嘴利的仇。想到自己的手,又不知是不是自讨苦吃了。
下次得教她抓那个环。
所幸,苏清方的适应力一流,没跑一会儿,已顺应风驰电掣的速度,也从紧张兮兮的状态抽离,十指松懈,不过还下意识攥着他的胳膊。
李羡也能更优游。
繁繁河汉,鼎鼎苍穹。旷原如卷,快马似弓。
“吁——”抵达目的地,李羡单手勒马。踏雪乌马长嘶一声,稳稳停住。
得益于母族的渊源,李羡的马术学自军中,教他骑射的老师也是真正上过战场的老将,完全不是一般贵族公子潇洒风流的花架子。
他骑马可以没有镫,下马就更不用了。稍一转身,就直接跳了下去,朝马上的苏清方伸出手,“到了。”
苏清方得了跑马的快意,一时还有些可惜短暂,轮到下马,糗态毕露。她先把怀里的酒壶还给李羡,已被她捂得温热,方没有顾忌地握住李羡的手。因心头生怕摔了,手脚本也算不得灵活那类,动作十分畏缩,几乎把李羡当拐,大半个重量压在他手上,抓得死紧,手忙脚乱地从马上爬下来。
双脚终于踏实着地,苏清方理了理裙子,环顾四周,只见一片浓稠如墨的黑夜,四下寂静无声,只有夜风拂过草叶的沙沙轻响,心中不免升起一丝惧意,紧声问:“这是哪里呀?”
李羡牵马到一边的树旁,熟练地将马拴住,头也不抬地淡淡吐出三个字:“不知道。”
苏清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