陆钏看到这段视频时,正坐在返京的火车上。窗外风景飞逝,夕阳把车厢染成橘红色。阿依古丽靠在他肩头睡着了,手里还攥着一本写满维吾尔民谣歌词的笔记本。
他打开手机,翻看“人间低语”数据库最新动态。一条新消息跳了出来:
【用户匿名上传音频,标题:《给十年前的自己》】
他点开,是一个沙哑的女声,带着哭腔:
>“喂?是你吗?十年前那个躲在厕所隔间里咬手臂不让自己哭出声的女孩?
>听着,我不知道未来会发生什么,但你要撑住。
>你会遇见一个人,他不会嘲笑你的口音,也不会嫌你太敏感。
>你会站在台上唱歌,哪怕跑调也没关系。
>你会有一个家,不必再假装坚强。
>所以,请别跳下去。
>求你了,别跳。”
录音结束前,传来一声长长的吸气,像是要把整个世界的痛都吞进去。
陆钏摘下耳机,望向窗外。铁轨延伸至远方,贯穿草原、山脉、城市与荒野。他知道,这条路上仍有黑暗,仍有谎言,仍有无数未曾发声的伤口。
但他也清楚,只要还有人愿意开口,就一定会有人听见。
就像此刻,列车广播突然响起一段熟悉的旋律??没有征兆,也没有说明,只是静静地,奏响了《春江花月夜》的第一个音符。
车厢里,一位抱着婴儿的母亲停下哼歌,怔怔看向扬声器;对面座位上戴眼镜的年轻人摘下耳塞,闭上了眼睛;过道尽头,一个流浪汉不知从哪摸出半截蜡笔,在车窗上歪歪扭扭写下两个字:
听见。
陆钏掏出手机,打开录音软件,又一次轻声说:
“别怕,我在听。”
这一次,他按下的是公开上传键。
他知道,这句话会走很远很远。
远到某个角落里,正有人攥着电话不敢拨出号码,却因听见这一句,终于鼓起勇气按下拨打。
远到某个病房中,生命垂危的老人听完后微笑着闭上眼,嘴角带着释然。
远到某个少年在自杀前最后一秒暂停动作,点开评论区,看到thousands条留言写着:“我们都在。”
这不是结局。
这只是更多声音开始流动的起点。
而在这片曾习惯压抑的土地上,越来越多的人终于学会一件事??
不必完美,不必勇敢,不必坚强。
只要你愿意开口,这个世界,总会有人,彻夜倾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