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些天先是师祖去世悲痛,加之为歇好,在朝堂之上又多番情绪失控,薛玉书便是铁打的身子也扛不住。
褚茂业担忧:“早朝要站许久,您如何站得住?”
“茂业!”薛玉书攥住褚茂业的胳膊,似是用尽全身的力气,一双眼却透著难言的悲凉:“我怎可任由师祖受辱?”
便是病死,他也要立在朝堂之上,为师祖討回公道!
茂业心头巨震。
旋即眼眶发热,温热的泪水含在眸中,任凭寒风如何吹,仍旧冷不了。
“好,我扶你进去!”
两人相互搀扶著,一步步朝著那巍峨的皇城而去。
薛玉书乃是三品大员,在大殿的站的位置极靠前。
褚茂业只是给事中,站在官员末尾。
他屏住呼吸,眼角余光始终落在薛玉书身上。
朝堂之上的薛玉书背脊挺得笔直,仿若在这大殿之上生了根。
褚茂业却是攥紧拳头,喉头髮紧。
刘门的官员如今全靠薛大人护著,可薛大人终归只是三品官,又怎能挡得住首辅、二品三品大员们的围攻?
如今全靠薛大人硬撑。
褚茂业死死咬著牙,浑身轻颤。
原先他只是想奔个好前程,这才攀附上刘秉卿。
他想要的,只是改换门庭。
如他家那般贫苦的人家,能给孩子的,除了尽力让其活下去,就只能给个贱名。
他就叫猪儿。
能睡能长的猪儿。
猪儿从两岁起就要跟著哥哥去田野间挖野菜,只待五六岁就该跟著大人下地干活。
农户家的儿子,就该一辈子面朝黄土背朝天。
可他命好,因著一次赶集去了邻村,那村中有个私塾,里头的先生正在领著孩子们背《幼学琼林》。
那朗朗的读书声让他著迷,他趴在门口摇头晃脑跟著背。
连著背了三遍他就记住了,可先生还在领著那些孩子读,他朗声道:“先生为何只教这几句?”
先生拿著戒尺走到他面前:“你將刚刚我教的背一遍,若错一个字,就打一戒尺。”
他清楚地记得戒尺很长,他想戒尺打在手心肯定很痛,就努力一字不差地將先生教的全背下来。
先生的戒尺终究没落在他身上,而他多了人生中的第一本书——《幼学琼林》。
三岁的猪儿是不可能因先生送的一本书就能读书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