黄明轩脸上的笑容不变,眼神深处却掠过一丝极淡的失望和了然。
他端起茶杯,语气听不出喜怒:“陈兄谨慎,理所应当,黄家的门,永远为陈兄敞开,只是……”
他抬眼,目光深邃地看向陈庆,意有所指:“这高林的天,说变就变。机会稍纵即逝,陈兄还需早做决断才是。莫要等到风雨欲来,再寻栖身之所,到那时就难了。”
言罢,他优雅地做了一个送客的手势,“陈兄请便。”
“黄公子,告辞。”
陈庆抱了抱拳,起身离去。
黄明轩看着陈庆背影,冷笑道:“良言难劝该死鬼,慈悲不渡自绝人,随他去吧。”
。。。。。。。
陈庆从茶楼出来后,径直向着家中走去。
韩氏从屋内走了出来,道:“阿庆,饭做好,在灶台上。”
陈庆点头道:“我知道了,娘你快回去吧,外面风大。”
陈庆回到屋内,拿出一粒血气丸含在口中。
“差不多了。”
随后便开始修炼钓蟾劲,顿时脏腑深处传出的‘咕噜’声已连成一片,如同闷雷在腹腔内滚动不休,越来越响,越来越急。
体内的气血翻腾鼓荡,如同即将喷发的火山。
皮肤表面,细密的汗珠不断渗出,却又被体内勃发的高温瞬间蒸腾,化作袅袅白气缭绕周身。
钓蟾劲第三境成了!
但是这还只是刚刚开始。
只见陈庆裸露的上身肌肤下,仿佛有无数细纹在疯狂窜动,筋肉骨骼都在发出不堪重负的细微呻吟。
“嗡……”
一声奇异的震鸣,陡然从他骨髓深处透发出来!这声音初时细微,仿佛金铁相击的余韵,但瞬间便拔高、壮大,化作连绵不绝的雷霆轰鸣!
不是耳闻,而是直接响彻在他四肢百骸、每一寸骨骼、每一条骨髓中同时炸开、奔涌、洗练。
陈庆的身体不受控制地剧烈震颤起来,幅度之大,几乎要将他从床榻之上飞出。
骨骼摩擦发出令人牙酸的“咯吱”声。
一股沛然莫御、至刚至阳的力量,伴随着这恐怖的雷音,自骨髓最深处汹涌而出,冲刷向身体的每一个角落!
剧烈的痛苦远超以往任何一次叩关,仿佛要将他的身体从内到外彻底撕碎、熔化。
陈庆额头、脖颈青筋暴凸如虬龙,牙关紧咬,嘴角已渗出殷红的血丝,却死死守住灵台最后一点清明,全力运转钓蟾劲,引导着这毁灭与新生的狂潮。
雷音滚滚,洗髓伐毛!
无数潜藏在血肉深处、经络间隙、甚至骨髓本源中,经年累月积攒下的污秽杂质、药毒淤积、留下的细微淤塞……在这洗礼下,如同烈日下的残雪,迅速消融、瓦解。
嗤嗤嗤……
皮肤表面,一层粘稠腥臭、色泽暗黑如淤泥的油汗,混合着点点细微如尘的灰黑色颗粒,被狂暴的气血硬生生从毛孔中逼挤出来。
转眼间,陈庆整个人便如同刚从污浊的泥潭中捞出,覆盖在一层厚厚的、散发着刺鼻腥臭的黑泥之下。
室内的空气变得污浊不堪。
然而,在这层污秽之下,陈庆的身体却在发生着翻天覆地的蜕变。
骨髓在雷音中焕发新生,变得如银汞般沉重凝练,造血之力暴涨。
血液奔流间,竟隐隐发出江河澎湃之声,色泽愈发鲜亮,带着一种金属般的沉重质感,几近铅汞。
筋骨皮膜在淬炼下,坚韧程度更上一层楼,每一次细微的震颤,都蕴含着爆炸性的劲道。
当最后一声雷音余韵在体内缓缓消散,屋内震颤停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