却是有不少军汉连连回头去看,脸上竟是不舍,捨不得什么?捨不得那些牲畜,那么多牲畜,若是运回去卖,岂不也能发笔横財?
哪怕只是把毛皮割下来带回去,也价值不菲。
可惜了·
苏帅不要。
苏帅也说,功劳都记著呢,回去赏钱一分不少,壮丁自是二十五贯一个头,那些妇孺老弱,此番也给钱,一个十贯!
走了,健马继续来奔,一夜不眠,还廝杀一番,还要继续奔,不知多少军汉,坐在马背上都在打瞌睡。
倒是马匹著实耐造,好似不必多眠——
苏武还有军令在队列里从前往后传,让军汉们把腰身腿脚绑在马背之上,防止落马。
那斥候游骑更快,一人好几匹马,飞快往东北去,一波一波而去。
有些人回来,是稟报寻到可以休息一下的地方,有些人久久不回,回来之后,带来的消息,大沙堆那边部落更大,至少比米擒党项这边大一倍。
两个时辰之后,一处山丘起伏之处,山坳里躺得无数,便是休息,也是吃饭,有羊肉,无柴火来煮,这里的柴火,木柴不多,多是牲畜粪便,却也经烧。
苏帅又说,明日无眠,今日补一补!
大沙堆与王亭镇,更近,强行军,半日就到,先打大沙堆,再去王亭镇,要一气响成,要避免王亭镇被惊,四散而逃。
却也补得不多,说起就起,苏武自己,好似也在马背上能打起瞌睡,不免也把自己绑在马背上。
也想昔日霍去病打河西,那快捷行军如同闪电,想来更也是如此。
好似苏武最近,总能想起来霍去病。
苏武在熬,军汉们自也在熬。
天色渐渐又黯·—·
暮色笼罩之下,马匹依旧在走,不是狂奔,是在快走。
夜幕之中,马蹄裹了布,马口衔了枚,这是常规操作,西军尤为擅长。
月光还在高照,黎明还早。
去了马蹄的布,卸了马口的枚,忽然间,轰鸣又是大作。
亦如昨日,乃至,兴许也如千多年前霍去病——
那毡房一座一座,寂静在夜里,其实本也美好,却是动地而来的战吼,撕裂了一切。
苏武不再往前去冲,只是打马站在高处远望,月色皎洁之下,夜里,竟是也真能看清大地。
就看得那部落营地之处,处处等候在起,惊醒不知多少人来。
苏武莫名有语:“只待战爭不是时代的主旋律了,这片土地的美好,才能真正留给子孙万代。”
一旁有亲卫范云,听得半懂不懂,也问:“相公说何事?”
“无事,我自矫情!”苏武自嘲。
“相公心软了———”范云轻轻一语来,他是半懂不懂,但也有半懂,还有情绪上的感受。
苏武点头:“是有些心软,所以不去了。”
范云也道:“相公向来是那心软之人,义薄云天,岂能不就是心软?相公不去也好,
那小刘帅去了,他不会心软,如此再好不过。”
“是啊,也因为有小刘师,我自心软也能硬得紧!”苏武经常审视自己,便真知道自己。
人,不在心,而在行。
人常常可能有犯错的念头,这是避免不了的—。
那惨叫哀鸣,若是身临其境,其实还真关注不到太多。
却是远远在听,听得那撕心裂肺传来,却还真有几分抓耳挠心。
苏武嘆得一口气去,却回头去看,身后来了一队骑士,三百来人,范云自也反应极快,左右呼喊亲卫营曲,列阵往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