迎头再次撞去,眼前就再也看不到其他了,脑海里也不会再有什么念头,只管闷头往前冲,长枪不断去,马力已然难行,却还要不断拍打马匹的屁股。
若是拍打不成,往利杞便用枪尾去戳,戳的马匹屁股后背鲜血淋漓,如此,马匹好似又能加一点速度了——
牧人的儿子,再也不心疼身边最心爱的马匹了。
不知多少人有样学样,把那马背马尻戳得个鲜血淋漓,马又何其善良,哪怕室息了,
也还依旧想要迈步去奔。
又是一阵,落马——。罢了,不看了。
“再杀!眼前就是宋军所有精锐,此战一胜,宋军必然大溃,就要胜了,就要胜了!”往利杞好似自我洗脑一般,却也真有效果。
他自己也信,再来!
那边武松,话语不多,只有一语:“这般党项人头,怕是值得五十贯去!”
武松身边,自也落马不少,却是比党项人少了许多,为何?
因为马力有区別,武松身边之马,竟是真还奔得动,奔得动代表什么?
代表了衝击力更强,代表了兵刃戳刺而去更有力,还代表了军汉在选择出手的时机更精准,也代表了再战的准备会更快,聚集得快,出发得快,比敌人快。
一阵再去,许多人的手臂都是麻木的,乃至脑袋里已然也有昏沉之感,这是疲惫,无以復加的疲惫,再多的肾上腺素也抑制不住的疲惫。
武松不管这些,只管呼喊左右:“再聚再聚!”
党项又到南边去了,若是不快些,万一党项人跑了可怎么办?
再冲,武松魔下陷阵营,两个步卒营曲,两个骑兵营曲,步卒营曲不在,骑兵营曲自是在最头前,当真悍勇得紧,只要武松军令说冲,哪怕当真就要落马栽倒,只管也要先打马往前去冲。
一阵再去,准备得慢了许多的党项骑,依旧也还来,跑是一点都跑不了,唯有死战。
哪怕就为了大横水处那个被野狼掏空了五臟六腑的三两岁孩童,也当死战!
再一战,武松到南,往利杞到北。
来了,往利杞出阵而去,看到的就是更多的宋骑,密密麻麻如洪水泄闸,来了来了调头还是往前?
想不得那么多,往前去就是,真去再聚兵调头,怕是容不得了,只管一头扎去。
再来的这些无穷无尽的宋骑,当都不是那精锐了,肯定不是精锐———
定然不是!
来战!且看你宋人还有几分胆气!
尘土,枯黄的草屑,残肢断臂与鲜血,成为肉酱一般的身躯,都交织在一起。
往利杞不知没入了多少宋骑之中,也不知没去多深多厚,他忽然觉得世界陡然一清净,一切都变得很慢很慢,那挥舞的兵刃很慢,那奔驰的马步更慢黑,无尽的黑。
身躯,如同泄了气的皮球,在地上动来动去,许是被马蹄踩过,许是被马腿踢飞“·
还有那长枪路过,寻不到敌人,就往地上的敌人顺手一扎。
片刻之后,一切尘埃落定。
再也没有党项人能从万骑之阵衝杀而出,一个都没有了!
马步在勒,一切好似慢慢尘埃落定,不过一阵而已,刘正彦气喘吁吁在喊:“畅快,
杀得畅快,杀党项就是畅快!”
苏武慢慢调转马匹,让自己在此面相东北方向,去看那战场,那战场之中,宋骑、党项骑户横遍野,乃至许多地方,双方的血肉都交织粘连在了一处,许多户首好似被放在铁匠的铁砧上千锤百链了一般。
其中惨状,著实难以形容。
苏武一语来:“传令,武將军磨下之人,就地休息,也顺便———救治一下伤员———”
伤员,也不知能有几个侥倖之人还能被救治得活苏武继续来说:“其他人,下马步行,牵马继续往大横水方向去!嗯—与二郎说,
休息一番之后,战场要打扫,战马都要寻回来!乃至南边米擒的战马,也要去寻!”
也怕武松不愿多休息,要跟著继续去打,有如此军令,武松就得去干了,武松岂能不知自家哥哥对於战马是何等看重?
说著,苏武第一个下马,牵马就走,有时候也並不一定需要军令处处传达,就看苏武的动作,一排一排的人只管跟著做就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