七色桃看完视频,脸色苍白:“有人在用旧版本模型进行逆向推演……他们在尝试剥离‘故人协议’的影响,重建一个完全理性的绝艺。”
“迟早会有人这么做。”鹿凉合上电脑,“只要人类还害怕失控,就一定会想要造出一个绝对服从、永不反抗的神。”
“那你呢?”她问,“接下来打算做什么?”
他站起身,拍了拍风衣上的沙尘。
“回老家一趟。”
“现在?”
“嗯。有些事,得当面说清楚。”
列车驶出东京时,天刚蒙蒙亮。窗外风景飞速倒退,稻田、山丘、小镇站台一一掠过。七色桃陪他一路南下,直到最后一个岔路口。
“你不跟我去了?”她站在月台上,风吹起她的长发。
“这是我和父亲之间的棋。”他说,“你帮我看着外面的世界就好。”
她点头,没再多问。
鹿凉独自踏上通往深山的小巴车。两个小时后,他在一座偏僻村落下车,沿着石阶走上半山腰的老屋。
门前晾晒的渔网还在,藤椅上落满了枯叶。
他推开吱呀作响的木门。
屋里陈设一如十年前。墙上挂着一幅泛黄的棋谱,是他十二岁那年在全国少年赛夺冠的作品。茶几上放着一只未拆封的信封,写着“给凉”。
他坐下,拆开。
父亲的手写字迹熟悉又陌生:
>凉:
>
>如果你看到这封信,说明你终于走到了我想都不敢想的地方。
>
>十年前你说要放弃职业段位去研究AI围棋,我说你疯了。我不懂那些算法、神经网络、蒙特卡洛树搜索,我只知道,围棋是黑白之间的生死搏杀,容不得半点虚妄。
>
>可是你坚持。
>
>我赶你出门那天,其实偷偷跟着你走到车站。看你一个人背着包站在雨里等车,我没敢上前。
>
>后来我开始学电脑,一个字一个字打拼音,只为能看懂你发表的论文。我下载了围棋软件,一遍遍重演你和AI的对局。我不服气,总觉得机器怎么可能懂棋?
>
>直到第三局,你下了那个二路透点。
>
>那一手,像极了你小时候在家里乱下的废棋。我记得清清楚楚,那天你说:“爸爸,你看,这块棋看起来死了,但它其实还能咬人。”
>
>我哭了。
>
>原来你一直记得。
>
>原来你不是在对抗AI,你是在和我对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