姚氏听着尴尬,忙拉住王氏:“娘,你别这么喊,丢人。”
“田子媳妇,这是喜事,不丢人!”七伯红光满面地说。
“正是正是!”
村人们开心附和着,这个年大家在林多福的帮助下,熬过了洪灾、蝗灾,还一起种药行商,家家都十分富足,这会儿也都不小心眼,真心实意为孟鹤云高兴。
正堂八仙桌上,烫金喜报在烛火下泛着红光。孟石用袖口反复擦拭老花镜,颤巍巍念道:“第一名孟鹤云,第三十六名徐道载,第四十二名赵毅。。。。。。”话音未落,外头突然传来骡车铃铛响,池老板的山羊胡子上沾着雪粒闯进来:“孟老丈人,京里捎信来了!”
池老板取了车辕上绑着的竹箱里,除了孟鹤云的考篮,还有半罐林多福留下的玫瑰酱——那是给金三娘捎的,罐子底压着张字条:“庄子里的温泉水已通,冬日种的黄瓜能卖个好价钱。”他又高声喊:“哪位是大嫂子,成琼丫头给您带了信。”
信?
大丫会写信了?
姚氏激动得脸红,忙挤进去:“我是她娘,信,给我,给我就行。”
池老板,笑呵呵地递过去,还夸了好一通。
金冠紧随其后,少年人褪去稚气的眉梢还凝着赶路的疲惫。他从怀中掏出个油纸包,里面是半块冻得发硬的枣花糕:“县君让我带给你的,府城里买的。回头热锅蒸过,格外松软好吃。”
周大娘子接过点心,受宠若惊地忙道:“嫂子,有心了。”
“鹤云他们没回村?”刘氏终于缓过神来,攥着喜报的手微微发抖。
池老板从袖中摸出封信,火漆印上隐约可见“福云”二字:“三位爷怕误了春闱,考完就直接上京了。四少爷呢?”
刘氏抹了抹眼睛,笑着回答:“前几日老三就提早回来了,说是多福让他来接小四。看来,铁子媳妇是早算到老大要高中的。”
“孟解元自然是有这个实力。”池老板恭维道,“想来,三少爷、四少爷,这会儿也和孟解元等人碰面了,林县君可是说着,让孟三少爷,开京城第一家福云茶寮。”
他特意加重了“茶寮”二字,目光扫过堂屋梁上新挂的鎏金匾额——那是林多福请胡子复教授题的“耕读传家”。
“老大家的,这是咱们云哥儿的喜报?”
孟爷爷柱着枣木拐杖摸进来。老人浑浊的眼球映着日光。
孟收经历过一次孟鹤云中秀才,心情比第一次总算冷静了些,他颤颤巍巍,小心翼翼接过喜报,手指反复摩挲喜报边缘,烫金纹路在日光下泛着涟漪:“好,好,好。。。。。。”
枯瘦的手指在喜报上反复游走:“云哥儿的字。。。。。。比县太爷的告示还工整。。。。。。”
老刘氏也被搀扶着出来,她腰间艾草香囊换成了林多福新送的茉莉香包,闻到喜报上的墨香突然老泪纵横:“咱们孟家,出了举人老爷了。。。。。。”
堂屋门帘突然被掀开,孟海裹着一身风雪闯进来,他裤脚结着冰碴,棉袄上还沾着给牲口铡草的草屑。这个年近四十的庄稼汉盯着喜报上的排在案首的“孟鹤云”三字,突然喉咙里发出压抑的呜咽,粗糙的手掌重重拍在八仙桌上:“当年他偷我半块饼子去学堂,我还追着他打。。。。。。”
王氏抱着三丫挤到丈夫身边,襁褓里的女婴被这声闷响惊醒,张开没牙的小嘴哇哇大哭。她腾出一只手,给三丫抹眼泪,笑得眉开眼笑,另一只手从怀里掏出个布包:“多福让人捎来的奶粉,说是给三丫断母乳用的。”布包里装着雪白的牛乳粉,还附了张画着泡奶粉的流程图,“老二家的,你们可真是有福喽,我这大孙女跟着,也是沾光了。”
孟海想起之前,对他们的冷心冷肺,现在却沾了无数的光,将来可能也是,心里是一阵羞愧一阵又庆幸。
。。。。。。
村子里张灯结彩,一片热闹,喜气洋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