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克里曼斯家的小崽子还是一如既往的目中无人。当了几十年教皇算是白瞎了!当初就应该把克里曼斯搞死,省得你们家族这些臭虫出来祸害人间!”智者毫无形象地破口大骂。
“克里曼斯会很想念你的。”弗吉尼亚并不生气,他指着身后:“你看到这些了吗?我将神迹复苏,他们便能为我所用,你们曾经去往的那个国度很快我也能抵达,这世界上没什么是我不能拥有的。”
“你这个弑父弑子,大逆不道的混蛋。”
弗吉尼亚双手一摊,随你怎么说的样子。他看向海面,那艘船还没有航行太远。
“是时候把我的孩子呼唤回来了。”他微笑。
琼斯架起弩箭射向弗吉尼亚,然而比他动作更快的是那些被称为神使的怪物们,他们抵挡在教皇面前,像忠诚的奴仆。
“看来今天是要折在这里了。”琼斯挠头,他发射出去的那个信号弹始终没有得到回应。
瓦勒莉没有回应他的话,自始至终,从教皇来到这之后,她就在看着教皇身后那利剑一般的身影。
作为圣骑士团的团长,奥古斯特毫无例外跟随在教皇身后,冷硬的脸上没有表情,甚至没有将视线放在瓦勒莉身上。
她握紧手中的剑,厉声道:“拼了命又怎样,人总要死,不如死的轰轰烈烈。”
“哈哈哈哈。”琼斯大笑起来。
诺尔也如英勇地撕下自己的伪装,心中哀嚎:“老爹,原谅孩儿不孝啊!”
***
“我好像又闻到了那股硝烟的味道。”
祝尧眼睛眨动,细长的睫毛在赛罕掌心中抽动。
赛罕平静道:“我只闻到了海的气息。”
“还有声音,叫喊的声音。”祝尧挣扎着要起来。
赛罕的手微微用力,他开始恨,恨这船怎么开的这么慢。
“我疼,赛罕,我疼。”祝尧轻声说。
赛罕陡然收了手,他受不了他疼,就好像自己的心也漏了个大洞,备受煎熬。
哪里会痛呢?祝尧自嘲地想,从外部施压的疼痛早就感触不深了,更何况赛罕对他的动作始终轻柔。
他终于看到了远处黑烟,港口上那小如蚂蚁的人群在拼命厮杀。
“你怎么能不告诉我?”祝尧近乎呢喃:“你难道以为只要我从这里离开就可以不在乎他们了吗?你觉得如果我踏着他们的尸骨而活的话会不会痛苦的噩梦缠身?”
“你知晓这种痛苦,那么你能感受到我的痛苦吗?你知道我看着你现在的样子我是如何的痛苦吗?!”赛罕紧紧握住祝尧的手一字一句道。
“这是不一样的……”祝尧的眼泪如线一般落下来,他哀求着:“回航吧,我们要回去的,弗吉尼亚要的是我,我不能让他们为我承担一切。”
“不!”赛罕冷硬拒绝,“他们已经发射了信号,卡洛斯会派援军来帮助他们的,我们只要向前就好了。”
“我不相信卡洛斯!”祝尧拔高声音。
他的指甲已经脱落,五指用力扣在赛罕肩膀上也不过是增添了几个白印。
“我不能把他们的命放在不知道会不会来的援军上。”
可赛罕的力气实在太大了,别说是如今的祝尧,就算是以前的祝尧也没有把握能推动赛罕。
“你不要逼我恨你,赛罕,求你了……”
赛罕缓慢而坚定地摇头,他一言不发,冷硬的唇角彰显着一个事实,那就是他不会不会回航。
祝尧这块瓷就要濒临崩溃了,他皮肤溃烂的程度随着他的情绪波动在加速侵蚀他的生命,赛罕甚至不能保证他能不能在祝尧彻底溃烂变成另一个模样之前成功抵达彼岸,他没有把握。
但回航是万万不行的。
祝尧快速失水,从他眼眶里流出来的眼泪太多了,赛罕给他喂水,被他抿住嘴拒绝。
他望着赛罕的脸,忽然感到陌生,手从赛罕的肩膀上滑下,似乎知道无力挽回,沉默地垂下头,只有眼泪一滴滴落在赛罕的肩膀上。
海上起了大风,乌云开始聚集,船只的航行更加受阻,赛罕阴沉着眼,好像老天都在和他作对。
过了片刻,垂着头的祝尧忽然说:“转舵回航,赛罕。”
他的眼泪干涸了,余下的只有疯狂的平静,斑驳的脸上甚至连表情都没有了。
赛罕瞳孔猛然一缩。祝尧从他怀中跌跌撞撞站起来,手中拿着一把短小的匕首,抵在脖子上,他竟不知祝尧身上还有这么把匕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