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说完才发觉,自己和李怀舟几乎是肩挨着肩在走,不知从什么时候起,他为姜柔挡下了大部分人潮。
下一秒,姜柔见到一只苍白修长的手。
那手悬停在两人之间,借着路灯,她看清每根手指舒展的弧度,和虎口处一道不明显的陈年烫痕。
李怀舟的手腕下沉些许,停在距离合适的安全区。
他问:“要试试看吗?握手。”
一个不带狎昵的、和善的动作。
姜柔一动不动站在原地,像愣了神。
许是察觉她的踌躇不定,李怀舟把手缩进袖管里,仍保持抬臂前伸的姿势。
这样一来,就避免了直接的肢体接触,从而消除所有可能的冒犯。
“……谢谢。”
姜柔浅浅吸一口气。
她抬起右手,隔着袖子,小心翼翼握住李怀舟的手指。
他的袖口沾了未化的雪粒,摸起来却有极淡的热度,姜柔明白,那是他残留在衣料上的体温。
食指颤了颤,但并未松开。
姜柔一点点合拢掌心,像所有寻常人会做的一样,礼貌得体,同李怀舟握手。
这一次,她没因为过近的触碰而发抖。
……
“你看。”
姜柔轻轻笑了:“我说过,你是特别的。”
她仰起脸,瞳孔映出流转的霓虹,格外明亮。
李怀舟低头,目如潭水,裹住姜柔的影子。
都市喧嚣,无数男女来来往往,只有他们四目相对。
温馨的暧昧在发酵。
——那么。
姜柔想,当下,李怀舟在思考什么呢?
家暴是她这辈子都不愿再回想的事,以此为饵,一字字告诉李怀舟时,姜柔的痛苦真真切切,对姨父的恨意、对姨妈的怜惜,都并非造假。
她把沉痛的记忆从心底挖出来,说得艰难,听者必然也能体会其中的悲恸,生出同情。
如果李怀舟只是个清白无辜的普通市民,把她真正看作朋友,或许会因她一步步走出阴影,感到几分慰藉。
如果是另一种更糟糕的情况……
身为杀人魔,他脑中正在构建的,是一个有关驯养、依赖和臣服的故事吗?
正如李怀舟捕获一只只飞鸟,关进笼子、折断翅膀、拔光羽毛,将其变为他的所有物那样。
不赖的剧情。
姜柔很满意,不介意让它继续。
更轻视她,更习惯她的示弱吧。
李怀舟眼中套牢她的缰绳,说不定在某天,将成为扼断他性命的绞刑架。
只差最后、最关键的一步。
姜柔已经想到,彻查李怀舟的方法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