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声音平静,冷漠得很。
可他到底是小孩子,言语里倾斜出少许的气恼和愤怒。
月姬诧异,笑出了声,“你们吵架啦?”
嬴政不肯说,沉默着翻动着烤栗子。
月姬笑的仰面,这会在家里她不必遮面掩饰,月白色长裙宽袖映衬那张倾国倾城的绝美面庞,宛若盛放的赤芍花,只是她的打趣也溢于言表。
“我竟不知你也有今日这样情绪外放的时候,素日里跟小冰块似的。”她两手托起儿子的小脸反复揉搓,“阿母看你心里藏着的事儿啊,太多了,这样也好。”
“…阿母。”嬴政挣扎了两下,耳根子红透了,脸色更是差劲。
“承音不知事,天真率直,”月姬谆谆教导,“她心里是不会记仇的,你这个做兄长的怎能小气?过会儿阿母派人请她过来用膳,你哄哄她,知晓么?”
嬴政动了动嘴唇。
“好了,就这么说定了。”月姬还能不了解自己儿子么?他一张嘴她便知道他要说什么不中听的。
母子说话间,外间传来躁动声,细细听去,竟然是般般大呼小叫的声音。
这是要做什么?
月姬还未起身,一旁的儿子一溜烟从她跟前跑了出去。
般般跑的急,进门撞见了嬴政,她连忙叫人把红布掀开,叽叽喳喳的,“表兄!你的佩剑已经旧了,我送你一柄新的。”
“生辰快乐!”
“你不能再生我的气了,我不是故意的。”她不能承认的,扬起甜笑撒娇,“我可没有拿你当偷懒的工具。”
嬴政愣愣的,目光落在下人一同抬着的佩剑。
剑鞘乃玄色与暗红交织,竟与他的衣袍分外相称。
“你方才离去是……”他问。
“去买这个了!”般般仰着头,眼巴巴的撒娇,“我细心吧?一眼就在这么多物件中瞧见你佩剑的磨损。”
月姬出来围着佩剑转了两圈,啧啧夸赞,“真真是好剑,承音有心了,”她笑着,将她抱起来,“哎呀,怎地出了一头汗?是怕你表兄生你气气坏了身子么?”
般般缠着她,“姑妹,我还想吃长寿面,姑妹能再做吗?”
嬴政:“生辰已经过去了。”
月姬爽快点头,“过去了也能吃的,你们等着。”
般般缠着要帮表兄佩剑,她热情洋溢的,嬴政板着的脸没好意思继续冷着,他也着实喜欢这件礼物,不过,“我气愤,并非礼物不礼物的。”
“哎呀,我知道呀。”般般推搡他的后肩,两人一同进了屋子坐在火炉边,“我以后一定说话算话!”
他生气的是她骗他嘛。
般般佯装不知,“我要吃烤栗子。”
嬴政拨过来几颗,帮她了剥栗子,又替她擦汗。
般般想起长春花边的字,发起牢骚,“表兄在泥土里写的字我都不认得。”她只认得汉字,繁体字也不太认得,更遑论古代奇怪的字体。
“我教你。”嬴政抿唇,掀起细密的眼睫,漆黑的瞳仁笃定,“我教你。”
“……”她随便说的呀!
欲言半晌,两人方才闹了别扭,她不好意思拒绝,“那你不要凶我。”
当晚,两人一同吃了长寿面,夜里牵着手坐在台阶前看花。
原本般般还要反悔,次日清晨跟庞氏请安罢,竟听闻姬修要为她请先生,吓得她忙说要表兄当自己的先生。
月姬也前来说情,于是事情就这样敲定了。
习字之事放在了晚膳后,白日里嬴政还要听姬昊授课。
摊开竹简,般般自信的很,大言不惭,“表兄只告诉我这些字读什么,我一下子就能记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