徐宴清是个明白人,知晓他言下之意:“外派官员不能私下回京,且越级上书更是官场大忌……”
他思索一番,下定决心:“多谢公子提醒,徐某定会去往西都,向州牧请罪。”
宴折芳目送徐宴清离开,暮色中,飞鸟越过头顶。
院中的鸟雀飞离高耸竹林的枝头,院内帘幕随风而动,阳光透过飘动的帘幕,洒下斑驳的光影。
庭院之中,一人执剑而立,一人坐于亭中台阶上念着手里的信。
那执剑人手腕轻转,翻身刺剑,退步穿剑,美人如玉剑如虹,剑花翻飞中银光闪烁的呼呼风声仿佛被拦腰斩断。
念信的人声音温和而富有磁性,一袭紫色长袍,发丝如墨,眼眸深邃,清澈而宁静,念到某几处,双唇会微微上扬,带着一抹若有若无的笑意,让人如沐春风。
“芳弟还是这么爱多管闲事。”执剑人转身云剑,从容不迫地收剑入鞘。
她一身紫色劲装,身材高挑,青丝高束,尽显干练利落,眉如远黛,眉峰英挺,一双眼眸明亮而锐利,挺直的鼻梁下,双唇紧抿,脸上挂着汗珠。
“说是明日便会离开鸠兹继续南下,他自由惯了,既有杜先生同行,随他去吧。”荀宴面庞温润,把信放回信封中。
“照他这般游山玩水的走法,今年怕是会在瀛洲过年吧?会去申都吗?”
“林氏学堂年初后就不收学生了,阿弟心向往之,在鸠兹已耽搁不少时日,杜先生不会让他绕道申都的。”荀宴起身,身姿颀长,他朝她伸手,抬手间,衣袖轻扬,露出白皙修长的手指。
“若棹,到我身边来。”
萧若棹步履生风,没两步就已来到荀宴身边,她自然而然地扶上荀宴的腰侧,语带关切:“腰又疼了?”
荀宴手一顿,若无其事的拿着手帕,轻柔拭去她颊边的汗珠。
萧若棹顿时一脸懊恼:“哎呀,怪我怪我,那些人在门口堵你半个月了,我还耍小性子偏要你陪我溜出去,不该出这馊主意让你钻狗洞的,你文弱书生一个,身量又高,那狗洞太小,不该硬将你扯出来,致你闪了腰,下次还是我带你飞檐走壁稳妥些!”
她快人快语,全无顾忌。侍立一旁的婢女忍不住低头掩嘴轻笑。
荀宴倒也不在意,静静听完萧若棹的话,和她舞剑时的专注不同,她说话时总是眉飞色舞,让人忍不住被她的快乐所感染。
这段时间的烦恼尽数一扫而空,“阿弟的信,你来回?”
萧若棹连连摆手:“可别!他怕是被我逼狠了练剑才跑出去的,看见我就烦,我何必去扰他清闲。”
“严师出高徒。”荀宴含笑辩解。
萧若棹从荀宴怀中摸出信,指尖点着其中一行,挑眉道:”你就会替他遮掩,果然不出我所料,这段告我状的,你方才怎不念出来?”
荀宴宠溺的看着她,轻轻捏住信纸另一角,故作茫然:“嗯?有这段?方才怎么没看见呢。”
他试图为宴折芳挽回几分,指着信开头的问候,“瞧,他嘴硬而已,心里还是记挂你的,‘兄长,嫂嫂今日安否’。”
萧若棹将信塞回荀宴怀里,转身折了两簇斑竹枝往厢房走去:“少来!你快去给芳弟回信,我们今晚偷偷溜出去下馆子!”
“好。”荀宴应得干脆,随即吩咐婢女,“去禀告父亲母亲,晚膳不必等我们了。夫人会给他们带宵夜回来。”
“是。”婢女应声退下。
走出庭院,其中一个婢女回想方才情景,忍不住低声对同伴道:“一个世家公子被女人撺掇着钻狗洞闪了腰,这样的糗事就这么从夫人嘴里捅了出来,家主啊,面子里子都没了。”
另一个婢女轻轻碰了下她的胳膊,示意噤声,虽家主荀宴待人宽和,但世家大族,规矩森严,并非仅凭温和便能立足。
“嗐,这叫什么?一个愿打,一个愿挨呗!”同伴撇撇嘴,终究是压低了声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