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宁宫东偏殿,玉书堂。
啪的一声,一盏茶碗在地上摔了个稀碎。
“贱人!都是贱人!”
李美人顶着一双哭肿的核桃眼,挥手一扫,将桌案上的几盘点心也扫落在地。跪在地上的小宫女见有瓷碟的碎片飞来,不敢躲闪,只能任由碎片划伤手背。
见手边没了可供她发泄的物件,李美人心中那股火气无处释放,竟趴在桌子上嚎啕大哭起来。
李美人的陪嫁丫鬟果儿重新奉上茶盏,宽慰她:“主子,太医说了您需得保持心情愉悦这伤才能好得快,您快别哭了,到时候又伤到脸可怎么好。”
李美人的双颊上敷着一层厚厚的药膏,虽已没有了那日的肿胀,却还是紫红一片瞧着瘆人。
“什么庸医!这点儿小伤都治不好!我要见皇上,你快去请皇上!”李美人推搡着果儿,让她去请皇上。
果儿不敢应下,这些日子只要主子一发脾气就哭着闹着说要见皇上,果儿也为了主子跑了一趟御前,结果连皇帝的面儿都没见上就被御前的人给打发回来了。她也是心累,主子每天都要闹上这么一闹,弄得玉书堂上下鸡犬不宁。
李美人是尚书千金,外在什么赏花诗会,众人都是捧着她让着她的。她心气儿也高,入宫自是要当宠妃,可谁曾想一朝入宫,是脸也伤了腿也伤了,侍寝的牌子被摘了不说,连门都出不去。眼看着皇上已经开始翻新人的牌子,怎能叫她不着急。
“都是康贵妃这个贱人!”李美人一番发泄,最终还是将一切的原有推到康贵妃身上。在她看来,自己是进宫新人中家世最高的,皇上必定会第一个招幸,康贵妃就是故意要跟她过意不去!若不是康贵妃,自己也不会被一个区区采女踩到头上去。
她眼神凶狠,蚀骨的恨意似乎要将她的敌人寸寸凌迟,敷着药膏的脸更显狰狞,低声呢喃:“我不会让她好过的,绝不!”
。。。。。。
“嫔妾参见皇上,皇上万福。”
“快起来吧。”慕容翊今日比昨日要早些到雨花阁,一到便见佳人眼巴巴站在门口等着。
今日柳云汐一袭盈粉色宫装,发间新簪的桃花琉簪正是晨起御赐的恩赏,比昨日那身月白色素衣多了几分人间烟火气。
慕容翊将人扶起,握了握佳人冰凉的指尖,道:“以后别在门口等着,春日风还大。”
柳云汐含羞一笑,与皇上贴近一分:“嫔妾想早些见到皇上。”
殿内燃着烛火,吹散了些春日的寒冷,慕容翊就一来便发现了女子发髻上的簪子,夸赞道:
“不错,这簪子很衬你。”
柳云汐指尖轻抚鬓边的桃花琉璃簪,眼波斜飞:“皇上是在夸这支簪子,还是戴着簪子的嫔妾呢?”
“自然是物美人更美。”慕容翊抬头看向柳云汐,束腰的宫装更显得她腰身纤细,心痒难耐,长臂一伸佳人便已入怀。
柳云汐双手揽住皇上的肩膀,玲珑身躯紧紧贴着皇上的胸膛,眸中含羞,轻轻把头靠在皇上的颈窝,好似全身心依赖着自己的夫君。
“这是嫔妾头一次收到如此好看的发簪,嫔妾感念皇上,不知要如何回报皇上的恩情。”
慕容翊忽觉颈侧一凉,垂首却见怀中人竟已悄然落泪。
一个簪子罢了,这女子竟这般感动。
不过也不难想到,若他没记错,这女子是庶出,入宫位份不高想来家世也一般。这样的女子在家中处境艰难,慕容翊倒是十分清楚。
“爱妃既要回报朕,那一会儿可不许那样娇气。”慕容翊见美人顿时止住泪水,一双水汪汪的杏眼不敢置信地望着他,仿佛欺负了她一般。
“皇上戏弄嫔妾。”柳云汐眼波横流,虚攥着粉拳往那龙袍上轻轻一搡。
昨夜的美妙滋味还在心头回绕,慕容翊一把抱起美人,大步走向寝殿。
柳云汐朱唇轻贴慕容翊耳畔,轻声道:“皇上,时辰还早着呢。”
“春宵苦短,何需在意时辰。”
床帐落下,衣裳退去。
晨起敷的药膏效果显著,那些痕迹也已经变淡,柳云汐白玉般的肌肤上仿佛印着朵朵桃花,透着一股子撩人的颜色。
殿里虽不燃熏香,慕容翊却觉桃香扑面,仿佛置身花海中,是这女子身上的香气。一个俯身,二人沉醉在浪潮之中。
翌日,慕容翊张开双臂让陈金福整理他的朝服。
一旁床上的人还在酣睡着,身子缩成一团,看起来好不可怜,连续两夜都没睡好,女子也是累极了,眼下浮现一圈淡淡的乌青。
慕容翊对这柳采女是越发满意,心情愉悦道:“陈金福,晓谕六宫,晋雨花阁柳氏为宝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