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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七章 追忆篇之血色婚礼伍（第1页）

斯嘉丽醒来时，已是三天后。她发现自己躺在熟悉的卧室中，全身酸疼，便立刻坐起身来环顾四周后问道：“艾瑞克呢？”

斯旺伯爵夫人和安妮在她身旁，这三天几乎是两人轮流照看着她，听她醒来后的第一句话就问“艾瑞克在哪里？”，两人都不约而同地露出了迟疑与担忧的神情。见母亲和妹妹都不吭声，斯嘉丽提高了嗓音又追问了一遍。这时，斯旺伯爵夫人低声回了一句：“他应该是回家了……”

听到这里，斯嘉丽一颗悬着的心才放下，确认了艾瑞克还活着，此时情窦初开的她依然坚信着只要他们都活着，就会有美好的未来。斯嘉丽在天鹅城古堡中一边养伤，一边等待着爱人艾瑞克的再次光临。可是这一等就是半个月，艾瑞克却是杳无音信，她连续寄给他的几封信，也依然像两人私奔前那样石沉大海，有去无回。等待的日子越久，斯嘉丽写信寄信的频率就越高，而她的恐惧感也就越强。渐渐地，斯嘉丽又像之前那样，成天呆在自己的房间里，消极度日。然而唯一一点不同之处就是她这回明白了艾瑞克杳无音信的原因是他母亲的从中阻挠，因此她决定派一个她信得过的人亲手将一封信送到艾瑞克手上。斯嘉丽思前想后，终于被她物色到一个最佳人选——莫林。首先，莫林算是一个局外人，他和天鹅城的所有人不同。斯嘉丽发现自私奔事件发生后，天鹅城包括伯爵夫妇和安妮在内的所有人对艾瑞克的态度就发生了明显的改变，而莫林却并非如此。其次，莫林是华莱士夫人的远方表亲，在斯嘉丽很小的时候，过来投奔华莱士夫人，但是因为他整天神神秘秘，做一些奇怪残忍的动物活体实验，令人不免有些毛骨悚然，而且有时还会用动物尸体来吓唬天鹅城的小孩，所以斯旺伯爵决定赶走他。但在当时，天真善良的斯嘉丽同情眼前这个被众人视作另类的老人，所以她恳求父亲留下他。就这样，因为斯嘉丽小时候的一句话，莫林留在了天鹅城，虽然斯旺伯爵限制了他的部分自由，让他呆在地下室，但是莫林还是保住他的栖身之所。自那时起，莫林就将斯嘉丽视作自己的天使，对她言听计从，并默默守候在她身边。莫林接到斯嘉丽的委托后，连夜兼程赶到艾瑞克面前，悄悄把信交于他手中。

过了几天，斯嘉丽终于等来了艾瑞克方面的回应。然而，令斯嘉丽无法相信眼前的一切，是因为她并没有等来艾瑞克同样充满爱意的情书，而是等来了艾瑞克寥寥几笔的诀别信。艾瑞克在信中，十分轻描淡写地写道自己会在不久后启程去南方求学，希望斯嘉丽能够过自己想要的生活等等诸如此类莫名其妙的话。斯嘉丽不敢相信这是一封能够完完全全表达艾瑞克真实想法的信函，所以她又拜托莫林去深入调查一下情况。很快，莫林就带回了一个不好消息，那就是艾瑞克在诀别信中所写的内容都是真的，莫林去了艾瑞克所住的庄园打听消息，轻而易举就证实了诀别信的内容。斯嘉丽依然笼罩在一团雾水与恐惧之中，她的精神开始出现轻微地恍惚，意志也越来越消沉。然而，莫林在带回一众坏消息之外，也带回了一条有用信息，那就是老奸巨猾的莫林套出了艾瑞克动身前往南方的确切时间。因此，莫林决定铤而走险，自己偷偷带着斯嘉丽在艾瑞克必经之地堵住他，让他把话当着斯嘉丽的面说清楚。

这一天很快就到来了，莫林说服了华莱士夫人做掩护，自己则找来一辆马车，载着斯嘉丽去到了艾瑞克一会儿会经过的地方。斯嘉丽被莫林抱下马车，坐在路边的轮椅上，等待着艾瑞克的出现，等待着自己亲手挽回这即将逝去的爱情。不久之后，艾瑞克和两名随从出现在不远处。斯嘉丽静静地盯着他们，眼神中看不出任何的情绪。远远地，艾瑞克就瞧见了等待他的斯嘉丽，她比上次离别时，又消瘦了不少，艾瑞克的心像是被什么东西紧紧地揪住，疼痛难忍。然而他的潜意识告诉他，他必须忍耐，及竭尽全力度过这人生中的最大难关。他做了个深呼吸，命令两名随从先去前方等待自己，而他骑马来到斯嘉丽面前，若无其事地问道：“等好久了吧，真没想到你会来！”

斯嘉丽仰着头，盯着骑在马上的艾瑞克，也问道：“那天究竟发生了什么？”

艾瑞克强忍着跃下马拥抱斯嘉丽的冲动，强作镇定地回答道：“那天发生的了什么并不重要，重要的是那天让我明白了一个事实——其实我还是更爱自己！”

“所以你就要放弃我们之前所彼此许诺的一切吗？”斯嘉丽的眼眶变红了。

艾瑞克避开了斯嘉丽的眼神，故作果断地答道：“是的！忘了这一切吧，斯嘉丽。”

“你骗人，里面一定有其他原因……是不是你的母亲依然反对？”

“不！这一切都是因为我，忘了我吧，斯嘉丽！”

“我……做不到……”大颗大颗的泪水从斯嘉丽眼眶中滚落，她用一种近乎哀求地语气问道：“你还爱我吗？”忽然斯嘉丽没等艾瑞克回答，苦笑道：“不，应该问你爱过我吗，对吧？！”

面对斯嘉丽痛彻心扉的提问，艾瑞克的眼睛也快要湿润，他内心深知这个问题的答案，然而他却无法回答。他再也不敢去看此时悲伤不已的斯嘉丽一眼，因为他的忍耐已经到达了极限，斯嘉丽是如此得脆弱，就像雪花那样，即使将她捧在手心里，也是会融化的，因此艾瑞克必须使自己变得强大无比，否则他就没有去爱她的资格与本钱。临走前，他依然丢下了一句：“忘了我吧，斯嘉丽，去选择属于你自己的生活！”

看着艾瑞克驱马离开，斯嘉丽的情绪几乎到了崩溃的边缘。她伸出双手，不顾一切地想要阻止驱马前行的艾瑞克，由于动作幅度过大，她摔下了轮椅，一边歇斯底里地哭喊着，哀求着，一边拼尽全力地向着艾瑞克离去的方向爬去，她的手臂、膝盖都已经被蹭破，但依然执着地向前爬着，尽管前方已看不到艾瑞克的背影。莫林纠结片刻，终于向前阻止斯嘉丽继续爬行而伤害自己，然而他并没有说任何安慰的话语，任凭斯嘉丽趴在地上撕心裂肺地痛哭，他明白只有这样让斯嘉丽将所有的委屈与悲伤都宣泄出来，她才能没事，否则后果将不堪设想。这个过程对于视斯嘉丽为神圣不可侵犯之天使的莫林来说是极其痛苦的，因此他将这一笔账都记在了那个彻头彻尾的伪君子头上，这个禽兽不如的混蛋莫林在第一眼见到他时就觉得他不是什么好鸟，可惜当初斯嘉丽却不听劝。

自艾瑞克走后，回到天鹅城古堡的斯嘉丽就变成了半个活死人。她将自己的内心锁紧了一个黑匣子中，然而不久之后爱德华的意外离世，使斯嘉丽将自己的灵魂一并丢入了那万丈深渊之中，自此她成了一个不折不扣的活死人。由于伤心过度，她一度哭瞎了自己的右眼，她那双天真无邪、明亮清澈的深绿色大眼睛从此黯然失色。

爱德华与斯嘉丽之间的感情既超越了兄妹之情，也超越了男女之爱。尤其是爱德华对斯嘉丽的感情之深是普通人无法想象的。他之所以始终对斯嘉丽持有爱在心头口难开的态度，不是因为他胆小，不是因为他不够爱，相反，是因为他爱之深，关之切，是因为他觉得当下的自己还没有优秀到可以一辈子保护这个脆弱、敏感的表妹。他不想因为自己的一己私欲而使如此天真烂漫的表妹受到任何的伤害，哪怕一点点都不行。然而，他却没有想到自己的好友艾瑞克会比自己捷足先登，这一点也就算了，但令他气愤不已的是在自己的眼中，艾瑞克对斯嘉丽的所有爱与承诺都不过只是一场儿戏而已，因此他才试图竭力阻止两人，可是当初面对斯嘉丽的坚持与执着，他也只能选择祝福两人。

爱德华对斯嘉丽的爱没有掺杂任何人性的自私，因此在他的得知艾瑞克带着斯嘉丽私奔后，他能做的只是默默地为他们祈祷，而在他的得知艾瑞克最终抛下斯嘉丽之时，他的内心除了对于艾瑞克巨大的憎恨之外，还有就是对于斯嘉丽无限的怜爱。他终于决定在这个时候挺身而出，迎娶斯嘉丽过门。他无法再忍受看着斯嘉丽痛苦与悲伤，而自己却无能为力，他希望成为斯嘉丽能够依靠的男人，因此他下定决心接下来就由自己来保护这位无可替代的表妹，哪怕付出一切。

爱德华迎娶斯嘉丽的决定同样遭到了父母波温伯爵夫妇的坚决反对，然而爱德华却也是铁了心，就算脱离波温家族，他也要前往天鹅城迎娶斯嘉丽。无奈之下，波温伯爵只得将爱德华反锁在他自己位于三楼的房间里。悲剧就这样发生了，一天晚上，爱德华趁着夜深人静，大伙儿都入睡后，破窗而逃，在顺着窗台爬下墙时，不慎踩空，失足从三楼坠落，因后脑勺撞击到底楼栏杆，当场死亡。

这个惊天噩耗一时间传遍了每一条大街小巷，同样也传到了天鹅城的每一个角落，当然除了斯嘉丽那儿。因为自艾瑞克情变之后，斯嘉丽就成了半个活死人，除了偶尔斯旺伯爵夫妇与安妮和她交流时，她会做出一些细微的反应之外，基本上此时的斯嘉丽可以用“魂不附体”来形容。她整天躲在房间中的阴暗角落，将自己囚禁在无形的监狱中，饱受煎熬，或许只有死亡能够让她得到最终的安宁与解脱。然而，这一切不是最黑暗的炼狱，当一名新来的叫做朱迪的女仆在一次伺候斯嘉丽时不小心说漏了爱德华的死讯后，斯嘉丽就被完完全全打入了人间地狱，她终日以泪洗面，直到哭瞎了自己的右眼，此时即使是死亡也再无法让她得到安宁与解脱。然而，斯嘉丽觉得即便如此，她也没有资格再留着这个人世间，于是她拿起了剪刀，划破了自己的手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