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舀了一勺,白嫩嫩的布丁没有站稳身子就被你塞进嘴里,舌尖首先接触到一丝微凉的甜意,接着就是焦糖的微苦,奶香的爆发,微苦的底蕴中和了奶味的醇厚,香甜的奶味冲淡了味苦的焦糖,于是甜味便有了层次,不再单薄,倒像是一种沉静的慰藉。
你心情好了很多,也有胃口去吃炸鱼薯条玉米粒了,布莱斯就在你身边安静的吃着没动几口的饭。
莱莉克着急去洗澡,和你打声招呼后就飞奔地下室;莉莉被布朗米娅拽走,匆忙取消了今晚的魔药补习;杰思敏很早就和黛西回到休息室。所以,你和布莱斯两个人悠哉游哉的往地下室走。
“和宾斯教授谈的还顺利吗?”布莱斯在你握紧楼梯扶手,楼梯开始移动后,不经意的开口。
“还好吧。”你下意识想搪塞过去。
但布莱斯像洞悉了你的所有心思,他叹了口气,垂着脑袋,平常耀眼的金发突然失去了光泽,像只垂头丧气的小金毛,有些难过的说,“好吧,我只是看你吃饭前心不在焉的,有些担心你。”
!
你一惊,你抵不住别人这样说话,你也不想让布莱斯担心自己,你竟然松开握紧的手,转过身子,夹着宾斯教授给你的书对着布莱斯疯狂摆手,“没事的没事的,布莱斯,我当时只是在思考宾斯教授的一些话罢了,不要担心!我真的没事!”
楼梯好巧不巧在此时停下,由于惯性你身子东倒西歪不知道要歪向哪里,心跳漏了一拍的瞬间,布莱斯拽住了歪倒的你,你松了口气,连忙道谢,“谢谢谢谢谢谢你!”
布莱斯被你逗笑了,牵着你走下楼梯,走上平台,确定你站稳后,他松开了手。
“如果真的感谢我,应该对我更大胆一点,西娅。”布莱斯蓝色的眼睛在火光的映衬下明亮了很多,其实平时应该也是明亮的,只是自己从来没有近距离认真的看过布莱斯的眼睛,你知道西弗勒斯黑色的眼睛,西里斯灰色的眼睛,但你总是下意识的去看布莱斯的金发,这次你撞入他的眼睛,发现一片蔚蓝的海,和海里倒映的自己。
“嗯?。。。嗯。”你点点头,海里的自己也点着头,然后越变越细,你恍惚间跳出海,原来是布莱斯笑了,露出了可爱的牙齿。
你在路上细致的情绪化的描述和宾斯教授谈话的情况,你说自己真的很无措,本以为自己平等看待普通人,却被告知自己其实一样轻视着他们,自己备受打击!你还说自己遇见了一位好看的拉文克劳的学姐,她好漂亮,像书里的公主。你叽里呱啦的说着一堆,布莱斯也不打扰你,就在一边歪着脑袋看着你听着你说。
你说完,模仿喝茶的手还没有放下,过于投入认真的你突然看向布莱斯希望他给你回应,其实你也不知道希望布莱斯给你什么回应。
“听起来,宾斯教授在引导你去看那本书,西娅。”布莱斯和你对视的时候认真倾听的表情突然变成温柔的笑脸,然后有些手足无措的说,他尴尬的摸着自己的耳垂。
“是的,我今天就要看看。”你点点头,十分认可布莱斯的话,然后优雅的放下手中并不存在的杯子。
“题外话,西娅。”布莱斯开口。
“怎么了?”
“你喜欢格雷伯爵吗?”
没有觉得布莱斯问的突兀,你细细回味了茶的味道,非常严谨的回道,“还可以,布莱斯,我只喝了一杯,大概就这么多。”你用食指和拇指大致比划了一杯茶水的体积,你透过二者的空隙看见布莱斯宠溺的笑容——等等,自己怎么觉得宠溺?你感觉自己疯了,接着说,“所以其实我不太能给一个有效的答案,也许我第一杯喜欢,第二杯就不喜欢了呢?”
布莱斯也点点头,“你说的没错。”
“但是呢,我一点也不挑剔,什么茶都喝,我小时候偷喝过爸爸珍藏的茶叶,老实说,苦的我舌头都要掉了,所以后来就特别喜欢比较甜的茶。后来上学听老师说,饮茶要体味苦涩中的回甘,尽管自己实在体会不到,但没有这么拒绝这种茶了,就像自己也长大成熟了一样。总结就是,如果你问我喜欢这款茶吗,我大概率会告诉你,还可以,挺喜欢的。”
布莱斯仔细听完你说的每一个单词,然后举手提问,等着你点他的名字。
你觉得这个操作莫名熟悉,仿佛遇见知己一样,连忙模仿麦格教授欣慰的口吻点他发言,“什么问题,布莱斯。”你特意压低了声线,模仿成年人的声音。
“那你就没有最喜欢的了吗?”
“嗯。。。”这倒问住你了,你没有考虑过“最喜欢”这类东西,你告诉妈妈自己最喜欢吃她炖的鸡是因为你发现妈妈喜欢做这道菜,你跟爸爸说自己最喜欢和他挥手再见是因为你发现爸爸喜欢挥手,你和佩妮说自己最喜欢听睡前故事是因为你发现佩妮喜欢在睡前和你交流点什么,你告诉莉莉自己最喜欢在树底下野餐是因为你发现莉莉总是期待着三个女孩们的野餐。。。。。。你不太知道自己究竟最喜欢什么,因为自己能接受的广度太大,自己又在迎合他人过程中丢失了自己的最喜欢。
你沉默了,布莱斯也沉默了。
在布莱斯准备按“赫尔加·赫奇帕奇”的音调击打木桶时,你还是犹豫的说出,“其实我是一个没有精专的纯纯大吃货,什么都喜欢吃。”
布莱斯停住手,“嗯,我相信你,因为我给你的什么你都说好吃。”
“可我是真觉得你给的什么都好吃呀。”你急忙证明不是自己什么都吃才说好吃,而是真的好吃自己才说好吃的,这是你作为吃货的尊严,“我发誓。”你伸出三根手指立在脸旁,严肃至极。
布莱斯笑得很开心,“嗯,我知道。”然后轻轻握住你的手指,把他们掰了下来。
两个人在玩笑中走过了通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