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不是没留后手,只是没想到这么早就交出底牌。
“从前,有三位手帕交,一为侯妾,一作院判妻,一入宫为妃。岂料二十年前风云惊变,御医院三百女官齐饮毒身亡,院判被抄家,侯妾自尽,而告密者却青云直上。深宫之内,却只剩烛影如诉,夜夜照无眠……黛儿,今我孤注一掷所言非同小可,连我儿太子都不知。我料定唯你能助我……复仇,可否?”
偏要在她决定离开谢府时,诱她入局?
真有些棘手,怎么回应?
——昨日之日岂可留,冤冤相报何时了?
——我没淋过你的雨,不想帮你撕伞?
说实话肯定不行!
青黛灵光一现,“娘娘,此事需从长计议,青黛愿献一计,先解困局……”
见皇后娘娘眉间浅仇飘摇,青黛敛衽,道,
“春雨润物却无声;桃李无声却成蹊。欲扳倒谢判,先要断其根;欲断其根,先要让其疯,则昔日护他之人,必成来日斩他之刃。”
“此计甚好……我真舍不得你离开啊。”
果然,皇后已经知道了她的计划。
青黛沉眸道,“娘娘,且不说谢判是否知娘娘对我的用意。我已逼他写了除籍状,再出尔反尔,定会惹他猜疑,徒生变数。”
皇后娘娘暗暗点头。
“纵使我此刻揭发,亦难致其死地。谢判狡兔三窟,娘娘若无法人赃并获,反引官家生疑。”
青黛从鬓间取下黄杨木钗,旋开钗柄,取出手掌大小纸卷,
“娘娘请看!这是我绘制的忍冬园地图,标注的位置藏有密道。而庶子合居的苍术园尚不知。娘娘可挑选可靠的小厮或婆子潜入细查。”
“真水晶心肝!”皇后收下纸卷,挑眉道,“那若接你进宫,或安排在别院,还能不妥?”
青黛叹道,“娘娘厚爱,此实非上策。隐于市井,可借商贾身份探查民间试药者,又能暗中追查线索。据奴婢记录,药筒分五色,应对应不同宅院;仆役每月初五必现灼伤,说着‘槐移、玄鱼’等暗语。若此时打草惊蛇,这些线索便断了……假若谢宅内试药者仅是冰山一角……救治需许多银钱,朝廷可有足够费用?”
皇后半晌竟说不出话来。
青黛见已表述充分,便道,“谢判罪孽如渊,无舟难渡。青黛愿为娘娘掌舵商海,他日若需银钱周转,必倾囊以献。”
皇后目光赞许,连连颔首,“我恨不得即刻封你为公主,有你一女比十个儿子还好!”
青黛见皇后终于松了口,再摆事实未免过于冷酷,便起身为其揉风池穴,
“娘娘,您为我打扮,让我也为您梳妆可好。我从未为母亲梳过头,不妨让我代替公主为您尽心吧。”
青黛为皇后娘娘梳了个流苏髻,挽上条粉色丝带,簪上银叶子步摇。
恍若将她打扮成了豆蔻年华,
“娘娘,您皮肤娇嫩,眉宇清秀。说是刚及笄,也不为过!您啊,永远不会老。”
嬷嬷捂着嘴笑道,“小娘子说的是!老奴也这么觉得。”
青黛为皇后穿上桃花色褙子,皇后开怀一笑,二人来到了屏风前。
“娘娘,敢问您少女的时候,可曾想当画家?”
皇后眼尾生光,指尖轻触屏风,
“你竟瞧出来了?我虽不似燕文贵高徒梁既白,以《雪涧鸣琴图》创冰纹皴法,这也是我得意之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