琴酒没有回应,胸口剧烈起伏。
他所有的意志力都在对抗着体内那股几乎要将他撕裂的狂怒。这情绪来得如此猛烈,完全超出了他理智的掌控,好像来自一个灵魂暗面完全失控的自己。
他是组织最冷酷的执行者,从不为感情分神。他从未、也绝不应该为任何人产生如此剧烈的情绪,更何况是为了一个仅有一夜之缘的女人?!
简直是耻辱!
就在怒意达到顶峰,几乎要吞噬他的理智时——
嗡!
一阵尖锐到极致的刺痛毫无征兆地袭击了他的太阳穴,仿佛有无数根烧红的钢针同时狠狠扎进了他的大脑深处。
“唔……”即使是忍耐力非人的琴酒,也控制不住地发出一声压抑的痛哼。他抬手用拇指死死地按压住剧痛的太阳穴,额角瞬间渗出细密的冷汗。
“大哥!”伏特加一脚急刹车,保时捷356A在高速路紧急停车带上发出刺耳的摩擦声,堪堪停稳。他惊慌失措地侧过身,侧身检查琴酒的状况,“你怎么样?又头痛了吗!”
“滚开!”琴酒低吼一声,一把挥开伏特加伸过来的手。
他紧闭着双眼,牙关紧咬。伴随着剧痛,一些破碎的画面强行挤入了他的意识——
模糊的光影中,一个穿着白色衣裙的女人,正欢快地朝着他的方向奔跑过来。她完全不怕他周身散发的冰冷气息,像一只归巢的雀鸟,直直地扑进了他的怀里。
女人纤细的手臂紧紧环抱住他的腰身,小脸埋在他胸口眷恋地蹭了蹭,然后仰起头,笑容轻快,似乎在兴奋地说着什么……
那笑容,那声音,似乎是对他而言非常熟悉的某个人。
在他拼命尝试看清女人样貌的时候,脑袋里的剧痛骤然加剧!那模糊的身影在剧烈的疼痛中如同被打碎的镜面,从中心开始产生裂纹,最后化为无数碎片,消失得无影无踪。
琴酒急促地喘息着,他看了眼紧张地守在身边的伏特加,声音嘶哑,却带着不容置疑的命令:“……我没事。”
伏特加不敢多言,不知所措地重新发动车子。
琴酒向后仰靠在座椅上,过了好一会儿,脑内的剧痛才缓缓减弱。五六年前开始他就有这个毛病,有时候只是单纯的头痛,有时候则能看到不属于自己的记忆,那些支离破碎的记忆片段都是一个看不清脸的女人。
发作没什么规律,大多是在睡梦中。他会做一些关于这个女人的梦,之后在头痛欲裂中醒来。
不过这种症状不会影响琴酒的任务,出现的次数也并不频繁,因此琴酒本人没太在意。医疗部只说这是他任务繁重精神紧张导致的神经痛,开了一些强效镇痛剂。当然,琴酒是不会使用这些麻痹神经的药物的。
也许是昨晚没睡好的缘故……
琴酒揉了揉胀痛的太阳穴,摆摆手示意伏特加继续开车。
他捡起滑落到座位底下的手机,目光不受控制地重新落在了手机屏幕上。屏幕上是一张证件照,照片中黑泽优奈穿着职业装,笑容干净温和。和昨夜那个醉得失控、在他怀里哭喊着伊万的女人判若两人。
一个虚伪的女人。琴酒在心底冷冷地宣判。外表是冷静理智的精英法医,内里却是被酒精和过往情伤控制的软弱灵魂。为了一个抛弃她的男人生儿育女,念念不忘,却又在陌生男人的床上寻求慰藉,逃避现实。虚伪、脆弱、肮脏。
这样的女人,根本不值得他费心。
情报组那些闲得发慌的家伙愿意花时间去追踪监视,就随他们去吧。两个月后,若她安分守己,自然会被移出名单;若她真有什么异动……会有负责清理的人。
琴酒不再犹豫,手指在屏幕上快速地操作了几下,删掉了黑泽优奈资料的邮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