饭时不访,因此阮氏夫人特地压着这口气,心不在焉地用完了晡食,又耐着性子挨了一会儿确保应氏也吃完,这才拉了阮籍来。
……但这同样不是一个很好的时机……味儿太大了。
闻着这一屋蒜味儿,阮夫人不是很能想象故去夫君的这户老友晚上到底吃的啥……
“咳。早知阿姊今日来访,咱就不吃这些了……不知阿姊所为是何?”郭媖很尴尬地以袖掩口,微微侧脸道。
“伯母,请用茶。”
应逍本不想客套。并且,即使有曹飏记忆残留的那些贵女礼仪,但她本身就是个跟东汉这套礼节的文化气质格格不入的灵魂……可惜她方才吃完蒜实在是辣嗓子,没忍住当着阮夫人的面就喝了一口,所以要是不让一让客人就挺不合适的……
该说不说,东汉这加了香草艾叶和油盐煮出来的茶,在她生嚼了好几瓣大蒜之后,也就不显得味道有多怪了。
“侄女果真聪明伶俐,端方又识礼节!只是,小子无德,唐突了女郎……妾觉得……”阮氏夫人口不择言地慌忙夸了应逍几句,接着把目光转向了郭夫人,一副欲言又止的样子。
应逍寻思刚才扒墙头的时候您还说我不知羞瞎胡闹呢,这下又端方上了。
“阿姊,但说无妨。”郭夫人越过了应逍略有震惊的目光,鼓励阮夫人搞快点,别吭哧了。
“妾觉得阿籍这孩子虽性情狷介了些,但加以管教,日后未必不可成事。况且这孩子生了一副好相貌……眼见侄女与他都七八岁了!十二三岁可成家,未必不能先准备起来!阿籍失礼在先,妾上门斗胆一问!”
……这年头这么早结婚?
她走神的时候用银蛇小浏览器搜过了,不是说东汉末年的社会风气还可以的么!汉代是十五岁不结婚才罚款,而且!好歹是吃民脂民膏的士族,再穷也不至于一年掏不出大几百钱吧!
她这小脑袋瓜惊恐地摇了起来。
不行啊!真的不能走英年早婚剧本啊!
她的这个女娲系统给她提供各种外挂的目的,不就是为了帮她平定乱世带领万民走向幸福吗?要是这么早就和个小男娃绑定的话,那这小男娃岂不是妥妥的外戚预备役!
先帝创业未半而中道外戚谋权……这种风险必须从根源掐灭,即使对方是她两辈子都知根知底的阮籍也不行!
至于继承人问题,她没打算走常规路线……不是,连一兵一卒一矢一石都还没有,就开始想这个了吗?梦做得有点早了。
……应逍觉得用白日梦来逃离这尴尬的场合也挺好。
“阿姊!孩子还小,且再等些年罢!”郭夫人为难地掩着口说道。
真好,郭夫人懂她的意思。应逍舒了口气。
谁知她一抬眼就看见了对面阮氏夫人泫然欲泣的一张脸……
“……呜呜!我夫去得早!留下这不成器的儿!翻墙头窃观人家女眷,何等的家门不幸!纵你这小子生得好颜色又如何,人家女郎照样不要你……凭人家这一顿吃食的气味,妾就该晓得了……必是不愿我等久留……呜呜!我这愚妇!竟现在才明白!”
坐在对面的两个大应一个小应,连同旁边侍奉的侍女,都惊呆了。
“夫人!不是这个意思!不是……不是……不……我还是先别说话了。”应逍捂嘴。
应逍连忙起身去扶哭得梨花带雨的阮氏伯母,但是这一离得近了吧……蒜的气味就随着说话愈发浓重了……
“那,贤侄女可愿意收下阿籍?”阮夫人马上不哭了。
这位憔悴忧愁的女士眼圈十分红,也不知道是哭得还是蒜熏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