阳安关城门附近,躺着一个披着札甲的中年将军,约莫五十岁,倒在血泊之中。
此人身上中了十几箭,被射成了刺猬。腹部还插着一把刀,死状极为惨烈。
胡烈等人都围在此人旁边,一言不发。或是兔死狐悲,或是司空见惯,每个人脸上的表情都各不相同,千人千面。
石守信和杜预二人来到城门口,进入人群圈子,就看到这个穿着蜀军军服,躺在地上看起来是一位将军的人。
“胡将军,此人是谁?”
石守信指着地上的死人问道。
“阳安关守将傅佥,寡不敌众,力战而亡,死于搏斗。”
胡烈无不感慨的说道。
不同人面对同一件事,很多时候都会有不同的选择。
蒋舒选择苟活,卖主求荣。
傅佥选择忠义,力战而亡。
很难用同一个标准去定义这到底值得还是不值得。
卖主求荣固然不值得提倡,但在危急时求生乃是人的本能,无可厚非。
死战不降固然值得钦佩,但如今民怨沸腾的蜀汉,真值得傅佥为之付出生命么?
石守信想到了“人各有志”这四个字。
“敢当,你是监军,你说傅佥应该如何处置?”
胡烈有些犹疑的询问道。
钟会没有开口,估计也不可能给出具体的指示。但是傅佥的尸体又不能扔在这里不管。
“傅佥是战死的,厚葬他是为了安抚人心。
汉中的军民,如果听闻死战不降的傅佥都能被妥善安葬,必定不会横生事端。
石某觉得胡将军应该好好安葬傅佥,赦免其家人之罪,方为安民之策。
倘若辱尸,或者将人头悬挂城楼以儆效尤,未免有些小家子气。
本地或许有些人因此心怀惴惴,作出一些不可理喻之事。”
石守信这番话可谓是说得明明白白,没有丝毫含糊。这也是大家都喜欢找他拿主意的原因。
他就是一口唾沫一个钉,从来不玩虚的。
胡烈点点头,其实他也正有此意,只是担忧钟会怪罪。听到石守信说得斩钉截铁,心中便有了底气。
“来人,将傅佥厚葬了吧。”
胡烈对亲兵下令道。
不一会,便有魏军士卒将傅佥的尸体搬走,周围还有很多士卒在打扫战场,忙得不亦乐乎。
“贤弟,走,吃酒去,吃庆功酒!”
胡烈拉着石守信的胳膊哈哈大笑道,他身边的一些护军、牙门将、骑都尉都哈哈大笑,显然是知道胡烈是什么意思。现在他们都把石守信当做“自己人”看待。
杜预和石守信作为第一次在军中参战的新人,根本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只得一个劲的讪笑,跟在胡烈身后进入阳安关。
这是一座依山而建的雄关,两侧山脉高大无比,想翻越其间简直难如登天!作为守卫蜀地的第一道防线,阳安关的战略地位极为重要。
自曹魏建国后,魏国有三次攻打汉中。前两次,连阳安关的门都没摸到,这第三次,居然轻而易举就拿下了此关。
足见汉中之地,此刻已然收入囊中,也是数十年未有的大胜了。
有此功劳,即便是今夜大吃大喝一顿,也是无伤大雅的。钟会哪怕知道,也不可能怪罪胡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