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不喜欢他,现在这幅狼狈样子,更是不想见到他。我信不过谢德升,也信不过自己的脾气。
谢德升一直是那种非常懒惰、悠闲、嘻嘻哈哈的男人。
姑姑嫁给他时,我十岁,他二十九岁。
据我所知,谢德升大学毕业后,一直在自家公司做份闲差。
每天朝九晚五的工作,大部分时候都在吃喝玩乐。
记得以前我见到他时,从来都是坐在沙发上,端着啤酒罐子看电视。
总而言之,谢德升是个含着金勺子长大的纨绔子弟。
他没什么恶习,但也没有上进心。
谢家为他创造的大好环境、社会资源,对他来说就是舒舒服服过日子,无所事事、无欲无求。
这个人很幼稚,经常和我哥哥一边打游戏一边大呼小叫,没一点儿长辈的样子。
哥哥从来都是叫他名字,所以我也坚决不会叫姑父,而且他总是在取笑我。
我叫于美,第一天认识我时,谢德升就笑嘻嘻问我是像一朵花那么美,还是像西楚霸王的老婆那么美?
从此以后他就美人长、美人短的叫我。
美人怎么总是在一直学习,周末也不放松?
美人没有朋友么,从没见她和谁出去玩?
美人怎么又在担心这担心那,别是有焦虑强迫症吧?
美人这么想为核发展做出贡献,还不如鼓动家里人捐钱来的直接呢!
我讨厌极了,从小到大时不时会有些同学拿我的名字开玩笑。
成绩第一被同学叫‘愚昧’,可以说是一种调侃。
但谢德升叫我‘美人’,就是明晃晃的嘲笑。
很多人说我聪明,但没人夸我好看。
见到我,最多就是女大十八变那一套。
我的青春期发育非常晚,十五岁时别说身上长毛,我甚至连脸上的婴儿肥都还没有褪去。
直到半年前,身体内分泌系统才想起来还有这么重要的事情没有做。
一夜之间,满脑门的青春痘,四肢越来越长,腰越来越细,胸部和胯部跟吹气球似的。
情绪也跟过山车似得,我自己都受不了。
直到吃了些激素调节的药物,身体才在惊涛骇浪中平缓下来。
因为于家每年都会利用节假日聚个三四次,相隔时间很均匀,所以长没长到让家人忘记上次见我什么样儿,短也没短到看不出变化。
而谢德升总会当着一桌子吃饭的亲戚,将我的变化拿出来当话题。
逮着机会就嘲笑我,他倒也知道分寸,从来没有拿我身体和样貌开过玩笑,但是说起我的性格和脾气,一点儿不客气。
我最讨厌的,就是他总是说我没苦硬吃、自我感动。
即使在陨灾的小道消息满天飞时,谢德升和我的大部分聊天也都是在嘲笑我,告诉我不要太担心。
没错,他就是这么说的,让我别担心整个世界正在崩溃。
没有什么比这更让我愤怒,他躺平放弃自己的生命意义,竟然还怂恿我和他一样!
我对这个男人一肚子火,幸亏他和姑姑搬来别墅和我们一起生活后,他的情况有所好转。
当然,谢德升大部分时候都不理我,但比嘲笑要好得多。
我仍然不喜欢他。我喜欢那些认真对待生活的人,无论是陨灾前还是陨灾后。
“你到底在干什么?”谢德升走上前,劈头盖脸问道。
他听起来有点恼火,但不是生气。谢德升的另外一个特点,他的脾气特别软,无论别人怎么对他说难听的话,他都不会生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