谢德升有父有母,有自己的家和去处,但姑姑是个强势的女人,一定要和娘家人在一起。
谢德升关心妻儿,所以和她加入了我们。
原本的计划是暂时居住,等到有更好更安全的选择,他们会搬去其他地方。
泥石流发生后,道路被毁、联系中断,这个选择就被完全搁置了。
霏霏半岁时,姑姑死于感冒发烧,这个女孩对她的母亲没有任何记忆。
“我不是说过,不要把自己陷入危险,尤其不要和危险硬扛吗?”谢德升问道。
“嗨,我很安全。我人在这里,毫发无损,不是吗?而且我还收获了一辆车和许多物资。”我为自己争辩。
“你不可能偷偷离开吗?”谢德升一针见血,严肃瞪着我。
是的,我可以逃走,但我认为这个风险是值得的。
我从不喜欢谢德升挑战我的决定,我们的地位应该是平等的,没有理由必须听他的,尤其是我有充足的理由。
他不喜欢我冒险,即使是值得冒的险。
他也不喜欢我杀人,因为杀人会让我非常痛苦。
可现在这些都改变了,我可以杀人,尤其是像今早那些人。
他们不分青红皂白伤害其他人,我会毫不犹豫替天行道。
然而,谢德升仍然不喜欢。
他看起来很不高兴,但他没有表达自己的不满。
这个男人就是这样,生性随和,从不挑起冲突。
但当冲突来临时,他不用说话也能表达自己的意见。
谢德升的父母是商界翘楚,可越是优秀的老板,父母当得就越失败。
他们养出一个纨绔也许颇为无奈,但也有自己的办法。
总是有别的父母养出一个精明睿智的女儿,刚好娶回家为家族生儿育女。
不光是增加家族力量,而且还能保证下一代继承优秀品质。
从某种程度说,我爸妈也是这样的模式。
妈妈强势,爸爸一向很顺从妈妈,只要不耽误他玩儿,怎么都好。
爸爸非常喜欢户外活动,钓鱼、打猎、露营。
没想到这些他平时玩的事儿,都成了陨灾之后安身立命的本事。
爸爸和谢德升也能玩到一起,因为他们有个共同的爱好:射击。
两个人经常去靶场比试枪法,平时也会互相交流,炫耀自己收集到的稀罕枪支。
不过,爸爸喜欢射击是因为打猎方便。
谢德升就是单纯喜欢这项运动,和国家级运动员、教练员走得更近。
谢德升能够得到的资源都是一流的,但他就是图自己高兴。
从来不争,更谈不上努力。
躲到山里后,家里人各个对生活的巨大反差怨声载道,包括我在内,但谢德升除外。
他如此之随遇而安,我私下里觉得这是从小到大,无欲无求的个性帮了忙。
我从未遇到过能让我如此内疚的人,就连我妈也不会,而我冒险杀人劫车还不是最难启齿的事儿。
“哦,还有一件事儿,”我环顾四周,那只狗刚才跑走了,现在不知道去了哪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