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郡主,江……恒安王妃来了!”营帐内,婢女失措焦急地通传。
“皇婶?”阮月漪正对着妆奁补口脂,闻言秀眉微敛。“劳烦她稍候片刻。”
婢女仍惨白着一张脸,阮月漪细细抿好口脂,不觉好笑:“皇婶又并非食人之鬼怪,你怎的如此模样?”
“本郡主去会会。”她检查了妆容,起身款步向外。
隔断的纱帘挑起,帐殿内侧坐的少女一身繁复的牙绯罗裙,侧脸线条流畅精致,红唇,翘鼻,浓睫,于暖光灯影中仍呈现出一种攻击性的美感。
但莫名有点眼熟。
“还要看我多久?认不出来?”须臾,少女搁了茶盏,笑着转头。“这般,可能认出来?”
凝夜紫的凤眸清媚撩人,较之记忆中的青涩,更多了几分熟韵。
对视片刻,阮月漪猛地将纱帘放下。
呼吸紊乱,心跳急促,缓了许久,才艰涩开口:“江鹤雪?”
“原以为你是被我美愣了。”江鹤雪嗓音带笑。“给你带了烤鹿,再不出来,冷了。”
静了一盏茶,纱帘重被掀开,阮月漪在她对面落座,面色微白。
江鹤雪把鹿肉向她推过去,手还没撤回,便被她握住,狠捏了一把。
“痛痛痛!”阮月漪手上做了尖而长的银白蔻丹,江鹤雪吃痛惊呼。“别掐了,真是我!”
“你还会死而复生。”阮月漪撤回手,薄唇挑起几不可见的弧度。“本事。”
“我何时死的?”江鹤雪好笑地挑唇。
“四年前。镇北侯把你和江鹤野的葬礼一起办的,突发恶疾。”
“倒省的麻烦……四年前?”江鹤雪语声稍顿,忽地想起沈卿尘来。
——“这么多年了,你就不曾再去凉州找过我?”
——“去过。四年前。”
“你当时可见过你皇叔么?”江鹤雪问。
“未曾。”阮月漪微掀睫。“坦白交代,你和皇叔是如何?”
江鹤雪一五一十讲了:“他当真待我极好。”
“皇叔‘温柔体贴’?”
“定不会对所有人温柔体贴。”江鹤雪挤眉弄眼。“我是他唯一特别的那个。”
阮月漪哼笑了声:“江涛那幅死性子,你还敢信男子的话?”
“江涛是江涛,他是他。”江鹤雪不以为然。“娘亲遇人不淑,又不等同我会被坑骗。”
“天下乌鸦一般黑。”阮月漪不赞许。
“你怕姜小郎君是下一个阮明?”江鹤雪一针见血。
阮明,阮月漪之父,坤仪长公主驸马。
坤仪长公主所嫁非人,英年早逝,与镇北侯夫人境遇相仿,江鹤雪与阮月漪也因而同病相怜,惺惺相惜。
阮月漪倏然掀眸:“你认得他?”
江鹤雪摇了下头,将白日马车旁所听到的与她讲了,又直白道:“嘴都亲破皮了。”
阮月漪下意识地去摸了下唇角,下一瞬才回过味来,瞪她:“耍我!”
江鹤雪得逞地弯弯唇。
她着实不清雅,与旧日好友冲破隔阂最快的法子,便是八卦逗趣。
“我知晓他与阮明不同。”阮月漪回话的嗓音很轻。“但我们不相配。”
“他好得过分,我配不上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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