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哦?姜小郎?”恒顺帝明知故问。
“正是。”阿古拉拱手。
“姜爱卿可在?”
不惑之年的姜丞相与姜星淙一同出席,行礼:“臣在,犬子亦在。”
“令郎,暂无婚配吧。”恒顺帝悠悠然。
江鹤雪听着,瞧见案几之下,阮月漪的手已将绣帕攥得扭曲。
她心律亦快得失常,几乎要从喉间跳出,脑中思绪还得紧跟着转。
青原竟会为了求稳,选臣子……
姜星淙并未入仕,与阮月漪皆是龙邻富贾一方的皇商,亦不会困于储君人选风波。
“无论宴上发生何事,切莫惊慌。”
耳际忽而回响起这句话,江鹤雪掀眸,求安心似的望向沈卿尘。
青年面容冷峻,乌眉微敛。
他心有所感地与她对视,拢起眉心在此刻松开,唇角微抬,眸露安抚。
又生怕她瞧不懂似的,长指落在茶盏边缘,如进殿前揉她额发一般,摩挲了一下。
江鹤雪到喉间的心缓缓回落,竖耳听起。
“方才青原提议,姜爱卿……姜小郎君,意下如何啊?”恒顺帝不紧不慢地问。
“回陛下,臣深知哈斯公主秀慧外中,知书达理,遑论何人,若娶得公主,都是三生之幸。”姜星淙这般道。
阿古拉兴奋地抚掌,喜上眉梢:“如此甚好……”
“然臣惶恐,”他话音未落,便见姜星淙跪地,叩首三下。“臣担不得此幸。”
“姜小郎君,此话何意?”阿古拉面色立即沉下去。
“陛下,臣已有心上人。”姜星淙一字一顿道。“且两家已换过庚帖,只聘礼未下、婚期未定,故而暂未声张。”
此话一出,殿内哗然。
江鹤雪听得心悸,本能地望向阮月漪,后者脊背僵直,眸光紧紧盯着大殿中央跪着的姜星淙。
她只觉自己仿佛在看一场精妙绝伦的戏,而幕后主使,莫非是……
视线相撞,青年琥珀色的平静瞳眸漾起细小的笑漪。
“哦?竟是这般?”上首的恒顺帝饶有兴致地一眯眼,望向阿古拉。“阿古拉卿,龙邻有古言道,‘宁拆一座庙,不毁一桩婚’。姜小郎君既已有情投意合之人,切莫再强求。”
阿古拉忍气吞声:“是。”
“只臣心中好奇,姜小郎君的心上人,是何家女子?”他倏尔问。“青原远道而来,可否一睹风光?”
他一笑便露着两排白牙,凌厉眼眸却无丝毫笑意,视线逡巡过一众贵女,不加掩饰地打量着。
“朕亦好奇。”恒顺帝抚掌。“恰至年节,辞旧迎新之吉日,姜小郎君不若说来,由朕为你二人赐婚,喜上加喜?”
“臣谢陛下恩赐。”姜星淙直了身,拱手,语声缓慢。“臣的心上人是,乾乐郡主。”
似一石激起千层浪,方平静的大殿即刻喧闹起来,窃窃私语之声不绝于耳。
江鹤雪瞧出阮月漪眸中一闪而过的惊讶,随即,她轻呼了口气,僵直脊背渐渐放松。
“竟是乾乐?”恒顺帝惊异地一挑眉。“乾乐常年居于北地,朕倒不知此事。”
“坤仪长公主驸马。”他旋即望向男宾席中的阮明。
后者方才呛了茶,面色涨红着,缓了一秒才出席:“臣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