恒顺帝抚着下巴,锐利眼眸望向面色青白的阿古拉:“阿古拉卿?”
“阿古拉使臣大抵是舟车劳顿,听岔了公主之言。”沈卿尘这时开了口。“皇兄息怒。”
“依恒安所见,此事该当如何?”恒顺帝直接问。
“臣弟以为今日确非哈斯公主择婿吉日,暂缓几日也好。”沈卿尘淡声。“姻缘之事,不应由非亲非故之人定夺,想来凶卦如此。”
阿古拉单膝跪下了,冷汗涔涔。
“皇后。”恒顺帝唤右下首的谢皇后,后者会意,指了两名宫女领哈斯公主先去休憩。
“恒安委婉,朕可绝非如此。”恒顺帝望向跪了一地的青原使臣,朗声。“青原既愿与龙邻永结秦晋,缘何又对龙邻儿郎挑挑拣拣,是瞧不上,还是有意涉龙邻内政?”
“国君误会。”阿古拉低首答。“青原绝无此意。”
恒顺帝意味不明地笑了声。
“早前来信,言你国储君侧妃之位空悬,有意与龙邻结亲。”他肃声。“朕已择定人选,阿古拉卿听听,可有疑义?”
阿古拉不敢有,只愤愤察觉,今日彻底输了龙邻一局。
看中的沈卿尘或姜星淙皆未嫁成,日后要受储君之争,权势若风似雨飘摇不定。
想带走的荣昌公主或乾乐郡主,前者不在场说不得,后者竟是当日定了婚事!
他敢怒不敢言:“谨遵国君旨意。”
“传朕旨意。即日封令国公幺女为永安郡主,和亲青原。”
苏灵儿始料未及,手中茶盏险些握碎,却又违抗不得,只得接旨谢恩。
江鹤雪刚剥好的蝲蛄掉在了掌心里。
竟不偏不倚,恰巧是苏灵儿?
莫非又是沈卿尘的手笔?为她出气?
虽说苏氏姐妹都恼人,但他何至如此小题大做?她都不放在心上。
是说今日,好像还没瞧见周亦恒和苏敏儿这对……
“国公嫡女,朕母后唯一未出阁的侄女,阿古拉卿,不怠慢青原吧?”
这般一说,倒合情合理了。
江鹤雪被自己心头一瞬的错觉逗乐了,绣帕拭了拭掌心汤汁,犹嫌不净,干脆离席去殿外净手。
她对皇宫不熟,绕了一刻钟,才找到一处偏僻的客殿。
“傅二,怎的何处都有你?”方一进殿,又瞧见靠在树边的傅妄,江鹤雪好笑地问。
“傅某来醒酒。”傅妄打了个酒嗝。
“酒量真烂。”江鹤雪打趣了一句。
“不还是因着你才喝多?”傅妄道。“鹤雪,我方才一直在想——”
“你说,若殿下没遇到你,是会另娶旁人挡开,还是今日干脆娶了青原公主?”
“哪有那般多‘若’。”江鹤雪不以为意。“况且成亲之初,我们确乎是各取所需。”
“那你可有想过,既是各取所需,为何偏偏是你?”傅妄不依不饶。
“未曾。问这做甚?”宫宴动脑太多,江鹤雪懒得想了。
“我是觉着,”傅妄目光灼灼。“他只是利用你。”
“他根本就不爱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