众人半信半疑,依言转向。果然,在暴雨迷雾中寻得一处天然港湾。待风雨停歇,海滩上赫然现出一行巨大脚印,深陷沙中,形如凤凰展翅。
“那是‘凤履印’。”乌兰达老泪纵横,“传说只有真正的星语继承者登陆圣地时,大海才会留下印记。”
归航那日,镜湖万灯齐明。三百学子列队迎候,手持烛火,汇成一条通往观星堂的光河。林知微抱着铜匣缓步前行,身后跟着恢复清醒的苏湄??她已自愿剃度,身着素袍,肩挑药篓,成为学堂巡诊医女。
仪式上,林知微当众焚毁所有伪造典籍,唯独保留母亲亲笔原件。她将星核之力注入七盏主灯,使它们永不熄灭。随后宣布:
“从今日起,镜湖不再只是避世之所。我们将派出使者,前往十二灯种所在之地,重建联络网。每一处,都将建起女子书院、医馆、天文台。我们要让知识像潮水一样,漫过城墙,淹没偏见,冲刷愚昧。”
三年后,长安诏书终于公布天下。科举女科首开,五十名女子金榜题名,其中三人竟是曾被判“妖言惑众”而流放的学者后代。杭州女子航海学院扩建成“东海联合学府”,学生来自日本、琉球、吕宋等地。而远在非洲的乌兰达,也在故乡建立起第一座女性议事厅,酋长们不得不倾听她们关于水源与耕种的决策。
然而,黑暗并未彻底退去。
某夜,林知微收到一封匿名信,纸张用毒液浸泡过,字迹呈血红色:
>“你以为赢了吗?
>可你忘了,最可怕的不是反对者,
>是那些假装追随你的人。”
翌日清点典籍,发现《星药经》副本少了一页,正是记载“星核移植反噬后果”的部分??长期承载星核者,寿不过四十,终将化为枯骨,灵魂永困地脉。
她默默烧掉那封信,望向窗外星空。
林昭轻轻走进来:“又做噩梦了?”
她摇头微笑:“我只是在想,娘走时三十九岁,我现在三十八。”
“别说这种话!”林昭抱住她,“我们会找到解法,一定会有办法……”
她拍拍妹妹的背,转身取出棋谱,翻开最后一页。那里原本空白,如今竟浮现出新的文字,似由无形之手书写:
>“当持灯者自知将熄,
>便是新星升起之时。
>不必惧怕黑暗,
>因为你早已成为光本身。”
多年以后,当人们谈起那段传奇,总会说起那个站在甲板上的女人。她不曾加冕,却比帝王更令人敬畏;她未曾杀戮,却让无数压迫者胆寒;她最终消失于一场风暴,如同她母亲当年一样,没有遗体,只有飘回岸边的一件染血长袍,和一枚嵌入礁石的铜质罗盘。
而在她离去的地方,一座灯塔拔地而起。塔顶燃烧的火焰中,据说每逢月圆之夜,都能听见两个声音低语:
一个年轻,充满愤怒与不甘;
一个温柔,带着笑意与宽恕。
她们共同说着一句话:
“下一个,轮到你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