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歪过头,目光悄悄滑向江牧舟,带着几分心虚打量着他,就像刚答完试卷走出考场的考生,忍不住查看标准答案来确认自己答得对不对。
云层散开,露出清亮的上弦月。
可惜月光柔淡,她依旧看不清他的表情。
为了打消江牧舟的疑虑,她特意加重语气,“可惜这个人还没出现。”
“你怎么突然问我这些?”她接过话茬,把话题的主动权掌握在自己手里,反将一军,“你不要误会了,我说要照顾你纯粹是因为害你受伤了,顺便想偷师学点拍视频的小技巧。”
“你放心,我知道我们就是营业CP嘛。”她特意拍了拍他的肩膀,佯装轻松,“不会对你有什么非非之想……”却在脱口而出时舌头打了个结。
苏澄欲哭无泪,她在“想入非非”和“非分之想”之间硬生生造出个崭新的词语。
果然是言多必失。
江牧舟若有所思地看了她一眼。
得知她没有喜欢的人,他先是因她不喜欢自己短暂地感到失落,但很快又觉得庆幸。
就像等公交车,空车总比满座的车更容易找到位置。
尽管他从未追求过任何人,但他听过日久生情的道理。他占尽天时地利,可以经常出现在她面前,然后循序渐进地向她曝露真心。
见江牧舟暂时没再追问,苏澄松了口气,心想总算是蒙混过关了。
这场心理上的攻防战消耗了她太多的脑细胞,体力条告急,她揉了揉太阳穴,决定立即终止这场对话。
“时间不早了,我们该走了。”
她避开了“回家”这个字眼。
虽然最终是各回各家,但此刻说出这个词,她总觉得会平添几分说不清道不明的暧昧。
她没有选择原路返回,而是往东门的方向走去。
东门距离临海花苑会更近一些,往常她都是一个人这么走回家的。
走到一棵歪脖子的栾树底下,苏澄忽然停下步子。
目光所及之处,她瞧见了一位许久未见的老朋友。
树荫下,一个浅冷灰色隔热板精心搭建的猫屋格外显眼。
猫屋里,一只毛色斑斓的长毛三花猫正仰着肚子酣睡。
猫科动物即使在睡梦中也保持着高度警觉,苏澄怕吵醒她,强压下内心的雀跃,悄声走上前去。
葱白的指尖在小三花的下巴上挠了挠,它才不情不愿地睁开惺忪的睡眼,懒懒地睨了苏澄一眼,随即又若无其事地继续它的美梦。
苏澄扬唇笑了起来,眉眼弯弯,眼眸黑亮。
她压低声音对江牧舟说道:“隆重介绍一下,这位可是临大顶流——花黛丽·赫本。想当年它的魅力势不可挡,追求者们从北门一路排到三食堂,更是以一己之力在校园里开枝散叶,繁殖了十几只小猫!”
她的手指划过花黛丽·赫本的鼻尖,揉着她毛茸茸的脑袋,“你别看它现在这么亲人,给摸给抱给亲亲的,当初可高冷了,见人就躲。我们足足蹲守了好几个月,才终于把这位‘在逃公主’缉拿归案。”
“不过不知道是不是受到产后激素变化的影响,她在生完最后一胎后情绪一直很低落,不仅不愿给小猫崽们舔毛,连给它们喂奶都不愿意。”苏澄轻叹一声,随即又展露笑颜,“但我更愿意相信,是它意识到自己终于不用再被迫当母亲了,提前用这种方式庆祝重获自由。”
花黛丽·赫本轻轻转过头,柔软的胡须扫过苏澄的手背,那双翡翠般的眼睛清澈得能映出她的倒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