山巅之上,夜风微凉,星河灿烂。剑尊取出一壶清酒,袖袍轻挥,酒香便弥漫开来。萧钰盘腿坐在石桌旁,双手抱着剑尊递来的酒壶,轻轻晃了晃,鼻尖微微嗅了嗅,露出满意的笑意。“好香!这酒是师尊您自己酿的?”剑尊微微一笑,给自己也倒了一杯:“山泉酿酒,佐以谷中花蜜,入口甘甜,酒劲不烈,倒也适合小友。”萧钰轻啜一口,果然醇香甘冽,酒液滑入喉间时带着丝丝花香,连她这个酒量不错的人都忍不住赞叹:“好酒!比人间那些烈酒强多了——不过……太温柔了些。”剑尊挑眉:“温柔?”萧钰晃了晃杯中的酒液,语气漫不经心:“喝酒就该有点劲道,得让人一口下去五脏六腑都跟着滚烫起来,才算过瘾。”剑尊失笑:“好一个‘五脏六腑滚烫’,果然是年轻人的喝法。”萧钰举杯与他轻碰了一下,笑道:“前辈若是早生几百年,必然是个能与我称兄道弟的豪杰之士。”剑尊瞥了她一眼:“可惜我比你年长太多,做不得兄弟,只能做你的师尊。”萧钰撇撇嘴,小声嘀咕:“不就是不愿意跟我拜把子吗……”剑尊没有理会她的小情绪,只是轻轻饮了一口酒,目光落向夜空,语气淡淡地问:“孟晓如今的道,究竟为何?”听完她简述了这一路来的经过,剑无尘多少有些感慨。萧钰被这话问得一愣,沉默了片刻,低头看着手中的酒杯,缓缓道:“曾经,我以为自己的道,是济世救人,阻止那些滥杀无辜的事发生……可走到现在才发现,单凭一己之力,根本做不到。”她语气轻淡,带着一丝无奈的苦涩。“可笑的是,我一路行来,做得最多的,并非救人,而是毁掉那些黑暗的交易,斩断那些罪恶的源头。”“直到后来我才发现,毁灭比拯救简单太多了。”剑尊静静地听着,目光沉敛如古井无波。“师尊。”萧钰抬头看着他,目光认真,“你曾见证过更辉煌的时代,如今礼乐崩坏,人心不古,您是否也有过救世之心,却最终选择了隐世?”剑尊没有立刻回答。他沉默地望着夜色,似乎在思索着如何作答,片刻后,才低声道:“孟晓可知,何为天道?”剑尊轻轻转动着酒杯,夜风微拂,带起山间清冽的酒香。他缓缓开口,声音如剑锋般平静而犀利,“你所见的天道,究竟为何?”萧钰一怔,眉头微蹙,认真思索片刻后,才缓缓道:“天道……应当是公平的,是守护苍生的,是公正无私的。”她顿了顿,语气微冷,“可若是如此,为何那些王侯将相可以随意屠杀百姓?为何妖族天生受制,被人当作异类驱逐?为何真正想拯救众生的人,却往往死无全尸?”她抬眼看向剑尊,目光冷静,声音低沉:“所以,我不信天道。”剑尊并未露出意外的神色,反倒是微微一笑,缓缓放下了酒杯。“你不信天道,可你依旧在守护苍生。”他淡淡道,“这岂不是很有趣?”萧钰一怔,随即露出一抹讽刺的笑意:“救人不过是为了让自己心安罢了。若我真有拯救天下的能力,便不会让那么多人枉死。”剑尊望着她,眼中透着某种深沉的意味:“你觉得,是天道在决定一切,还是人心?”萧钰握紧了手中的酒杯,没有立刻回答。剑尊轻叹一声,微微抬手,指尖在案几上轻轻一点,空气中忽然泛起一圈微光。一瞬间,萧钰耳边仿佛听见了千军万马的嘶吼,战鼓震天,火光弥漫,城池崩塌,哀嚎遍野……她猛地皱起眉,转头看向剑尊,却见他神色淡然,仿佛这一切不过是寻常之事。“千百年来,王朝更替,战火不断,苍生受难,妖族与人族彼此屠戮。可你认为,这真的是天道的错吗?”“天道不过是规则,而规则之下,决定一切的,从来都是人心。”萧钰的指尖微微收紧,喉间似乎被什么堵住,一时间竟说不出话来。“天道无情,人心有情。”剑尊轻轻抿了一口酒,声音平静却透着几分苍凉,“可偏偏,人心才是最难掌控的东西。”他目光深邃,望向远方的夜色:“我的那位徒儿,苏芷离,她曾与你一样,也想凭一己之力拯救苍生,改变这天下……她剑道天赋极高,可她的心,执念太深。”“她不愿等待,不愿妥协,甚至不愿承认自己的能力尚且不足。于是,她执剑逆天,试图斩开桎梏,可天道并未站在她这一边。”“她败了。”“人心难测,天道无情。”“成也执念,败也执念。”剑尊的语气很淡,仿佛只是讲述一件很平常的事,可那一瞬,萧钰却从他的眼中,捕捉到了一丝不易察觉的情绪。她低头,看着自己掌心的白衣剑,静默不语。,!“你选择了一条艰难的道路。”剑尊瞧见她若有所思的模样,微微赞许的扬起唇角:“这条路不意外的荆棘丛生、尸骸遍野。可即便前辈们倒下了,站起的后辈,所要做的,首先是看到错在哪儿了,莫要重蹈覆辙。”“孟晓,你该学会看透人心,而非执着于天道的公不公平。”剑尊的声音落下,山谷间一片寂静。夜色深沉,微风拂过,酒香与剑气交织在一起,带着几分清冷的肃杀之意。“强不是你能耍什么剑花,破什么境,而是天道是不是能够站在你这一边。”他这话听起来平静无波,甚至有些无情。可她却在其中,听出了几分隐藏的重量。她缓缓抬眸,认真地看着剑无尘:“师尊是说,真正的强者,不是靠修为,不是靠剑术,而是……要让天道认同?”剑尊不置可否,抿了一口酒,淡淡道:“天道无情,可人心有情。要么,你足够强,让所有人闭上嘴,天道顺势而为;要么,你什么都不做,等后人来翻这盘棋。”萧钰微微皱眉,眼中浮现一丝讽刺:“可若是天道本身就是错的呢?”剑尊静静地看着她,许久,他微微一笑,笑意很淡,却带着几分让人读不透的深意:“天道是规则,错的是人。”萧钰心中微震,抬头直视着剑无尘,嘴唇微微抿紧。良久,她低声道:“所以师尊选择了等。”剑无尘摇头,目光落在夜色之中,平静道:“不,在下不够强。”这一次,换萧钰愣住了。她盯着面前这位立于剑道巅峰、修为至合道境的强者,语气带着难以置信:“这还不够强?”剑尊望向山谷深处,眸色深沉:“强,并非是你手中的剑有多快,境界有多高。真正的强,是让所有人不得不承认你的道,甚至连天道,也不得不向你让步。”萧钰心神一震。她忽然想起九尾曾说过的话:“毁灭这世界,何其容易。可想要救,才是最难的。”“你以为,你站在苍生的一方,便能改变这天下?”剑尊轻轻放下酒杯,声音低沉,仿佛一柄锋利的剑刃,“天道不会站在任何一方,它只会顺着‘最强者’的方向倾斜。”萧钰怔怔地看着他,指尖收紧。这一刻,她忽然明白了。这九州大地,从来没有什么真正的正道或邪道,没有什么苍生庇护者,也没有什么天道公正。所有的一切,不过是谁的剑更锋利,谁的拳头更硬,谁的“道”能让所有人闭嘴罢了。萧钰轻轻吐出一口气,忽然低低地笑了。“原来如此。”剑尊看着她,眼底露出一丝淡淡的欣慰:“所以,你的道是什么?”萧钰没有回答。她缓缓抬起酒杯,轻轻与剑尊的酒杯碰了一下,眼中透着几分洒脱的笑意。“敬天道。”“敬人心。”她仰头,一饮而尽。夜风拂过,山谷寂静无声。剑尊看着她,目光沉静,而后,也举杯饮尽。这一杯酒落下,仿佛有什么桎梏被悄然斩断……这一刻,剑尊那尘封多年的心境,忽然豁然开朗。这一刻,他终于不再因苏芷离的死,而纠结于“自己是否错了”,而是开始思考:她的死,究竟是因为什么?这一刻,他的剑道,也随之圆满。夜色下,一道清冽的剑意从他身上缓缓升腾而起,磅礴而浩瀚,仿佛天地都为之震颤。萧钰察觉到这股变化,微微一怔:“师尊,您这是要……破境了?”剑尊缓缓起身,负手而立,目光望向远方,嘴角扬起一抹微不可察的弧度:“孟晓这一杯酒,倒是喝的值得——”剑尊破境的剑意缓缓消散,夜风轻轻吹拂,山谷间恢复了短暂的宁静。萧钰却仍未动,她静静地坐在原地,指尖摩挲着酒杯,沉浸在自己的思绪中。这一刻,她的脑海里浮现出过往的片段,不属于这个世界的记忆,如同潮水般翻涌而来。她曾经努力读书,熬夜赶论文,为的是不让父母失望。拼尽全力考上名校,进入优秀企业实习,为的是满足老师的期望。接受学长的示好,只因对方说“我:()夺舍废柴郡主后,天命仙途我掀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