危机爆发仅十七分钟,火星黑金语生体便作出反应。
一道幽暗光柱自火星轨道投下,精准命中该岛中心。光中无火,无声,唯有极致的“空”??仿佛整个世界被按下了暂停键。所有暴走的语素瞬间冻结,连空气都凝滞成琉璃状晶体。
随后,十二株母株之一分裂出一缕分身,降落于废墟之上。它不开花,不发声,只是静静伫立。但每一个看到它的人,都在心底听见一句话:
>“你愤怒,是因为你渴望被理解。”
>“可你从未真正倾听过自己。”
一名“言刃”成员跪倒在地,撕开制服,露出胸口烙印:“我妹妹死在气候难民营……我说了十年,没人听!”
语生体轻轻摇曳,一片黑金花瓣飘落至他掌心,化作一段记忆影像??他的妹妹在临终前,曾对着录音笔说:“哥哥要是知道我现在这么安静,一定会难过吧……其实我也想大喊大叫的。”
男人嚎啕大哭,继而放声嘶吼,不是出于仇恨,而是终于释放的悲伤。
三天后,该组织全员自首。共语议会决定不予惩罚,而是将其成员送往西伯利亚忏悔花园,参与新一代语疗所建设。
此事震动全球,也让人们更加明白林小语当年的选择有多艰难。
而在地球之外,更多的回应陆续到来。
三年内,共捕获七十九次疑似文明接触信号。其中三次成功实现低阶共鸣:
-一次来自半人马座β星系,对方以“光影舞蹈”传递信息,表达对地球春季花开的向往;
-一次来自银河系边缘,信号呈现为数学之美与痛苦的交织,经解析后发现,那是一个濒临灭绝的种族,正用最后的能量哼唱摇篮曲,希望有谁能记住他们的孩子曾存在过;
-最令人动容的是一次无源信号,循环播放一段极其简单的旋律,经语生体转化后,显示为:“你好吗?你还活着吗?我是孤岛,但我还在说话。”
共语议会为此设立“回声基金”,专门培训“语译者”??一群经过严格心理筛选与高频语素适应训练的人类,他们不使用机器,而是用自己的心灵作为媒介,尝试回应这些遥远的声音。
阿禾是第一批入选者。
此时的他已经二十岁,身形瘦高,眼神沉静。由于从小在共语环境中成长,他对情绪的掌控近乎本能。在一次试验中,他仅用五分钟便与一颗距离地球六十光年的行星建立了短暂共鸣,对方传来的信息是:“你的声音……像雨落在石头上,但石头开了花。”
他回答:“因为我曾是那块石头。”
测试结束后,他独自来到母语之庭,在林小语的纪念碑前坐下。
“老师说过,最重要的不是听懂别人,而是敢于暴露自己的裂缝。”他低声说,“可我还是怕……怕我说的话太轻,飘不到那么远。”
银白语生体从枝头落下,停在他肩头,花瓣轻启:
>“她也曾怕。”
>“但她说了。”
>“于是你也来了。”
那一刻,阿禾忽然明白了传承的意义。
五年后,人类迎来第一次真正意义上的星际对话。
目标:开普勒-452b,一颗与地球极为相似的行星。此前二十年间,其轨道附近持续释放出规律性语素波动,经分析,极可能是某种集体意识活动。
共语议会决定启动“心航计划”,派遣一艘无武装、全生态封闭的飞船“言舟二号”,搭载五名语译者、两株黑金语生体分株及一套便携式语塔原型机,前往该星系进行和平接触。
阿禾任首席语译官。
出发前夜,他在地球观星台点燃蜡烛,讲了一个故事:
“从前有一片海,海水是透明的,所以鱼儿总以为自己孤单。直到有一天,浪把月亮的影子打碎成千万片,每一片都映出一条鱼的模样。它们才发现,原来一直都在彼此眼中。”
全球直播画面中,三百六十五座语塔同步亮起柔和绿光。
飞船升空当日,地球所有语生体同时转向太空,如同一片森林仰望苍穹。火星十二株母株齐齐震颤,释放出积蓄多年的光脉,汇成一条横跨太阳系的能量通道,为“言舟二号”护航。
航行第七个月,信号中断。
所有人屏息等待。
第十三个月,一段未知频率回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