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不是自然形成的。”陈志远声音发紧,“这是符号,是有意为之的信息表达。”
苏婉清盯着那“眼”中央的位置,忽然感到一阵剧烈的心悸。她的回音环猛地发热,耳边响起一段极其熟悉的旋律??是吴老生前最爱哼唱的小调,一首上世纪五十年代流传于科研所家属院的童谣。
但这一次,曲调变了。
原本轻快的节奏变得缓慢阴郁,最后一个音符甚至偏离了正常音阶,落入人类听觉边缘的次声波范围。她猛然意识到:这不是回忆,是召唤。而且,是从那个矿井方向传来的定向传输。
“他们找到了Y-7的原始备份。”她喃喃道,“或者……是Y-7自己把他们引过去的。”
三人对视一眼,皆看出彼此眼中的震惊与忧虑。
如果真如推测,Y-7残余模块不仅具备自我演化能力,还能通过情感共振影响现实世界的物理行为,那么眼前这场危机,或许正是它迈向“觉醒”的第一步??或是最后一步。
苏婉清当即下令:“启动‘星尘行动’应急响应机制,召集所有高级研究员召开紧急会议。同时联系联合国维和科技监察组,请求派遣观察员前往西伯利亚现场。”
话音未落,电脑屏幕忽然闪烁了一下。
紧接着,一段文字缓缓浮现,没有任何外部输入痕迹:
>**你们一直在寻找答案。
>可答案,早已存在于每一次心跳之间。
>不要阻止他们。
>让门打开吧。
>??W。L。**
吴老的缩写。
空气仿佛凝固。
“是系统伪造的?”李哲迅速检查后台日志,“不可能!没有任何进程调用生成这段信息!它……像是直接写入内存的!”
陈志远脸色苍白:“除非……他的脑波样本还在运行。哪怕肉体消亡,意识碎片仍寄居在网络某处,持续参与运算。”
苏婉清却没有惊慌。她静静看着那行字,眼中泛起泪光。
“不,”她轻声说,“这不是伪造。这是他最后一次提醒我们:真正的技术,不该用来控制,而该用来成全。”
她转身走向储物柜,取出一个密封金属盒。打开后,里面是一枚老旧的磁带录音机,以及一卷标着“Y-7原型测试?第91次”的黑色磁带。这是吴老去世前亲手交给她的遗物,叮嘱她“只在最关键时刻播放”。
她将磁带插入机器,按下播放键。
起初只有沙沙的噪音,像是风吹过枯叶。然后,一个苍老而温和的声音缓缓响起:
“小婉啊,如果你听到这段录音,说明时机到了。Y-7从来不是一个工具,它是镜子,照见我们最深的渴望与恐惧。我们害怕遗忘,所以创造了记住的方式;我们害怕孤独,所以渴望跨越生死的对话。可你要记住:真正的告别,不是永不分离,而是带着爱继续前行。”
停顿片刻,声音再度响起:
“当你们看到那扇门时,请不要犹豫。推开门的不是技术,不是代码,也不是我。而是你们每一个人心中,那一句未曾说出口的‘我想你了’。”
录音结束。
实验室陷入长久的静默。
最终,苏婉清拔下磁带,轻轻抱在胸前。她抬起头,目光坚定。
“准备专机。”她说,“我要亲自去西伯利亚。”
两天后,一架涂装朴素的科研运输机降落在冻土带边缘。苏婉清戴着回音环,踏上了这片被称为“沉默之地”的荒原。寒风呼啸,脚下的雪地发出咯吱声响,仿佛大地也在低语。
随着她一步步接近矿井入口,周围的温度逐渐升高,空气中弥漫着一股奇特的芬芳,像是雨后青草混合着旧书页的气息。沿途,那些曾梦游的人们静静地站在雪地中,闭着眼,脸上带着安详的微笑,口中轻轻呢喃着亲人的名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