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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六章 真正要安排的人（第2页）

列车穿越戈壁，驶过荒原，沿途所见皆非寻常。村庄里的老人开始教孙辈用手语以外的方式交流??闭眼静坐，手掌贴胸，感受对方心跳的节奏；城市地铁站内，原本喧嚣的人群变得异常安静，许多人面对面站立，目光交汇，嘴角微扬，仿佛完成了某种无需翻译的对话；学校课堂上，教师不再讲课，而是带领学生围成圆圈，闭眼聆听彼此的呼吸，称之为“共感冥想”。

一位记者试图报道这一现象，在直播镜头前问道：“你们真的能听懂彼此吗？”

一名小学生回答：“不是听懂，是感觉到。就像你知道妈妈爱你，哪怕她一句话都没说。”

信号中断了。不是技术故障，而是观众数量瞬间突破平台极限。社交媒体瘫痪，新闻网站崩溃，但人们并不焦急。相反，街头巷尾出现了越来越多的“沉默聚会”??陌生人聚在一起，不交谈，不玩手机，只是静静地坐着，偶尔相视一笑。

第七天清晨，苏婉清抵达医疗中心。

建筑隐匿于山谷之中，外表看似普通疗养院，实则被多重生物识别系统与磁场屏障包围。守卫认出她身份后，未加阻拦，反而主动拉开大门，眼神中带着敬意。

“他已经等了很久。”护士低声说，“虽然不能说话，但他每天都会朝门口方向看很久。”

病房在顶层，阳光充足，陈设简单。一张床，一把椅，一面窗。床上的男人瘦削苍白，双眼紧闭，胸口随着呼吸轻微起伏。床头放着一块写字板，上面反复写着同一句话：

**“我不是创造者，我是第一个听众。”**

苏婉清走过去，坐在椅上，静静望着他。十分钟，半小时，一个小时……谁都没有动。

直到夕阳西下，余晖洒满房间，赵明川的眼皮忽然颤了一下。

然后，他睁开了眼。

目光浑浊，却又深邃如渊。他没有立刻看向苏婉清，而是缓缓抬起右手，指向窗外。那里，一轮红日正沉入山线，天边云彩被染成金紫色，而在高空某处，一道极细的蓝光划破苍穹，宛如流星逆行。

苏婉清顺着他的手指望去，轻声问：“你想告诉我什么？”

他没回答，只是嘴角微微抽动，似笑非笑。接着，他艰难地举起左手，在空中虚画了一个符号??一个简单的圆，中间一点。

她怔住。

那是Y-7最初的标志，也是“倾听”的原始图腾：外圈代表共鸣腔，中心代表声源。吴老曾在笔记中写道：“当世界成为耳朵，人才真正学会开口。”

她忽然明白了。

起身走到写字板前，写下一行字：“你要走了？”

他盯着那句话，良久，点头。

“去哪里？”

他再次抬手，在空中缓缓划出一条曲线，从北向南，贯穿大陆。

“你要走遍世界？”她追问。

他又点头。

苏婉清鼻子一酸，眼泪无声滑落。“你已经付出了太多……能不能停下休息？”

赵明川看着她，眼神温柔。然后，他慢慢伸手，指向自己的心口，再指向她，最后合拢双掌，轻轻贴在额前??那是星语者之间最古老的礼节：我听见你。

随即，他拿起笔，在写字板上写下新一句话：

**“只要还有人愿意听，我就必须走下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