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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52章 无用的劝谏（第1页）

樊子盖领着诸多官员们，快步朝着苏威所在的临时朝廷走去。

宇文述放松了对皇帝的挟制之后，这些忠心耿耿的军官大臣们终于是能进城跟皇帝取得联络了。

樊子盖跟卫玄一样，都是以廉洁忠义而闻名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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李玄霸站在院中，风从北方卷来，带着辽东战场上尚未散尽的血腥气。他手中金瓜锤沉如山岳，指节因用力而泛白。杨玄纵仍坐在石凳上，双拳紧握，眼中燃着火光；秦琼则低头不语，眉宇间凝着化不开的忧色。帐外士卒肃立如铁，无人敢动，仿佛连呼吸都怕惊扰了这即将爆发的风暴。

“许国公不会动摇。”李玄霸道，声音低沉却如雷贯耳，“他若动摇，今日便不会被囚于那枯院之中。”

苏威的身影在记忆里浮现??那位年过六旬的老臣，曾跪在大殿之上，以头触地，泣血谏言：“陛下！三征高句丽，民力已竭，将士离心，再战必亡！”可换来的，不过是裴蕴冷笑一声：“老朽昏聩，妄议军国，拖下去！”如今裴蕴尸骨未寒，首级悬于城门，而苏威却成了他们唯一能倚仗的朝中重臣。

“可他终究是隋臣。”秦琼终于开口，目光直视李玄霸，“他忠的是社稷，不是你我。若他认定此举为叛，哪怕身陷囹圄，也会拼死阻拦。”

李玄霸冷笑：“社稷？如今的社稷，早已被那些蛀虫啃噬得只剩一副空壳。百姓饿殍遍野，将士家破人亡，皇帝躲在江都醉生梦死，还谈什么社稷？”

他顿了顿，目光扫过二人：“你们可知，昨夜我梦见父亲临终前对我说的话？”

杨玄纵一震，抬头看向他。

“他说：‘玄霸，你天生神力，非为屠戮而生，乃为救世而来。’”李玄霸缓缓抬起金瓜锤，锤尖指向苍天，“我本不愿违逆天命，可当八十万将士的性命系于一纸乱令之时，当无数军户妻儿惨死于盗贼之手时，我若再沉默，便是罪人！”

秦琼闭目良久，终是长叹一口气：“将军之意，我已明了。但事成之后呢？天下将何以为治？难道真要靠一把金瓜锤，镇住四海九州？”

“不。”李玄霸摇头，“我要的，不是江山易主，而是拨乱反正。减赋税、罢徭役、开仓赈灾、整肃吏治。待天下稍安，自当迎回正统，还政于庙堂。若有人欲借此谋私利……”他眼神骤冷，“我不介意亲手砸碎他的脑袋。”

此言一出，院中空气仿佛冻结。杨玄纵激动得站起身来，颤声道：“将军！这才是真正的忠臣所为啊！大哥若知此事，定会悔恨当初不信于你！”

就在此时，门外一名亲兵疾步而入，单膝跪地：“报！许国公遣人送来密信！”

李玄霸挥手示意递上。信笺展开，字迹苍劲有力，正是苏威亲笔：

>“吾虽困于囹圄，然心系苍生。尔等所行，确系非常之举，然非常之时，当行非常之事。裴蕴伏诛，杨玄受制，皆因天怒人怨。若尔真能以义起兵，匡扶黎庶，老夫愿舍此残躯，助尔一臂之力。然切记：不可滥杀无辜，不可僭越名分，更不可使天下再陷分裂。否则，纵成一时之势，亦难逃千古骂名。”

李玄霸读罢，久久不语。良久，他将信纸凑近烛火，看着它化作灰烬，轻声道：“苏公答应了。”

秦琼神色复杂：“他这是……默许我们挟天子以令诸侯？”

“不是挟持，是保护。”李玄霸纠正道，“皇帝如今已被杨玄控制，若无我们出手，不出三日，必有‘暴毙’之讯传出。届时群龙无首，各路将军各自为政，天下大乱将至。”

杨玄纵急问：“那下一步如何行动？”

“先控六合城。”李玄霸道，“骁果卫已在我掌握之中，右屯卫、武卫虽有防备，但他们不敢轻举妄动。左屯卫麦铁杖虽勇，然其部多为辽东老兵，心中早已不满朝廷，只要晓以利害，未必不能归附。”

“至于城外大军……”他目光微闪，“需派人秘密联络诸将，尤其是那些曾在辽东与我并肩作战之人。告诉他们：撤军诏令已被篡改，皇帝欲尽诛前线将士，唯有联合自救，方可保全性命。”

秦琼皱眉：“此计虽妙，但风险极大。一旦泄露，不仅你我难逃一死，更会激起全军哗变。”

“所以必须快。”李玄霸斩钉截铁，“今夜子时，我要亲自前往左屯卫大营，面见麦铁杖。”

“将军不可！”杨玄纵惊呼，“万一他已投靠杨玄……”

“那就让他杀了我。”李玄霸淡淡道，“若连麦铁杖都不信我，这一局，也不必再下了。”

气氛一时凝重。风穿过庭院，吹动檐下铜铃，发出清冷的响声。

子时将至，李玄霸披甲执锤，率二十亲卫悄然出城。夜色如墨，星光黯淡，远处军营灯火点点，宛如鬼火。左屯卫辕门前，守卒横枪喝问，李玄霸只道：“骁果郎将李玄霸，求见麦将军，有要事相商。”

片刻后，营内传来脚步声，一人披袍而出，正是麦铁杖。他年近五旬，须发斑白，但双目炯炯，气势逼人。见到李玄霸，他并未行礼，反而冷笑：“你胆子不小，竟敢孤身闯我大营？”

李玄霸拱手：“麦叔，晚辈冒昧，只为一句真心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