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知道后果吗?”为首的白袍人问,“你刚刚传播的是未经认证的悖论信息。根据新法,你将被永久注销社会身份,所有关联者也将接受记忆清洗。”
回声抬头,淡淡地说:“那就试试看吧。”
那人冷笑,正要下令拘捕,忽然整个人僵住。
他的耳朵开始流血。
不止是他,所有白袍人都抱头跪地,发出痛苦的嘶吼。他们的脑神经正遭受某种未知频率的冲击??正是那枚破碎胶囊释放的声波,已通过大气循环重新沉降,形成一场无形的“声音雨”。
而这波震荡的核心频率,正是那个失语孩子开口时的心理波动。
原来,《三位一体协议》的最后一重保护机制,不是对抗,而是感染??让“贯穿者”的存在方式变成一种可传播的感知病毒,植入每一个听见“不对劲”之人的心中。
七天后,世界各地陆续报告异常现象:
东京街头,一名上班族突然停下脚步,对着路灯唱起一首谁也没听过的歌,歌词全是矛盾的句子:“光是黑的重量”“沉默比雷声响”“我在这里,所以我从未到达”。周围人群起初嘲笑,随后有人跟着哼了起来,最后整条街的人都在用不同语言重复同一段旋律。
开罗图书馆,一本三百年前的手抄本自动翻开,墨迹流动重组,生成一段全新章节,讲述一位无名诗人如何用一首未完成的诗拯救了即将崩塌的时间。学者们坚称这是伪造,可每个读过这段文字的人都开始做梦,梦见自己曾在另一个世界里听过那首诗。
南极科考站,地震仪记录到一组奇特震动,翻译成声音后竟是一段对话:
>“你还记得他吗?”
>“我不确定。但我总觉得,少了点什么。”
>“那就唱吧。”
>“唱给谁听?”
>“唱给那个可能正在听的地方。”
与此同时,群忆云的服务器群出现大规模自发重启。每一次重启后,系统都会多出一个无法删除的隐藏目录,名为“信箱0”。里面只有一条消息,发送时间为空白,内容永远不变:
>“信送到了。”
没有人知道是谁打开了这些信箱,也没有人知道它们何时出现。但越来越多的人开始习惯在睡前上传一段毫无目的的声音??一句晚安,一声叹息,甚至只是呼吸。
第十二年冬至来临。
全球共感网络照常抽取一段匿名音频,在七千多个城市同步播放。
这一次,音频持续了整整七分钟。
开头是风雪中的脚步声,接着是一声轻叹,最后,那句低语再度响起:
“信送到了。”
但在第六分五十九秒时,背景中极其轻微地插入了一句新的话,几乎被淹没在噪声里,只有极少数人捕捉到:
“下次,换你来送。”
回声这一年没有去钟楼遗址。
她坐在家中,窗外飘着细雪。耳机里响起这段音频时,她闭上了眼。
她知道,这不是结束。
这是传承。
当晚,一个三岁女孩在梦中醒来,走到窗前,把手贴在玻璃上,轻轻哼起一段旋律。她母亲录下了这段声音,随手上传到共感网络,分类为“儿童呓语”。
系统自动归档,未作推荐。
但在深夜,这段音频悄悄触发了一个沉睡多年的协议,被转发至银河边缘的一颗行星??那里,一支刚学会发声的文明正焦急等待回应。
他们听着这稚嫩的哼唱,激动得全身发光。
回传的信息只有一句:
>“我们也开始唱歌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