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孩看完,轻轻将树叶贴在胸口。他感到心脏跳动的节奏变了,不再是单调的“咚咚”,而是像一首正在成型的交响曲,有时走调,有时静音,但从不停止。
他知道,那是《歪曲之歌》的最后一章,正在体内悄然奏响。
他闭上眼,听见遥远的地方,有七个宇宙重新开始旋转。诗人站在桥的残骸上,第七次开口:
>“你不必成为光。
>你只需敢于制造阴影。
>因为正是在暗处,
>我们才学会辨认彼此的眼睛。”
每一个字落下,都有一扇新的门在世界各地开启。有的出现在沙漠中央,门后是一片海底图书馆;有的嵌在老人皱纹里,推开后通往他十岁时的秘密树屋;还有一扇直接长在盲童的手心,每当他触摸别人的脸,就能看到对方灵魂的颜色。
没有人试图关闭这些门。
没有人再问“这合理吗”。
因为他们终于懂得,所谓现实,不过是一场持续进行的集体想象。
而想象力的最高形式,就是承认自己永远无法完整描述世界。
几天后,联合国召开最后一次正式会议。议程只有一项:
>“关于是否保留‘现实’这一概念的讨论。”
经过七小时沉默,全体代表一致通过决议:
>“自即日起,暂停使用‘现实’一词。
>所有官方文件中,替换为‘正在进行中的故事’。
>解释权不属于任何人,
>属于下一个敢于画错颜色的孩子。”
会议结束时,秘书长摘下领带,撕成七段,分别寄往七个大陆。每一段布料落地后,都长出一棵小型水晶树,树根缠绕着不同年代被焚毁的手稿残页,包括:
-一本未出版的童话集,主角是会吃噩梦的怪物;
-一份被退稿的论文,论证“悲伤是种超能力”;
-一张涂满乱码的儿童画,标题是《我妈妈其实是月亮》。
这些树迅速成长,形成新的记忆花园。闻过花香的人,都会做同一个梦:他们在一间教室里,围着篝火,听着七个孩子合唱一首没有名字的歌。歌词听不清,但每个人醒来后,都在日记本上写下同样的感受:
>“我终于敢承认,我不懂。
>而这种不懂,让我前所未有地清醒。”
岁月流转,不知过了多久。
某一天清晨,一个小女孩走进教室,发现黑板上留着一句话:
>“亲爱的后来者:
>如果你看到这行字,说明我们成功了。
>记住,不要修复任何裂缝。
>那些缝隙里,藏着光进来的路。”
她在下面画了一扇门,紫色的。
门外,春风正把《歪曲之歌》第八乐章的最后一句,吹向宇宙深处。